这几年很流行这样一句话,“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我一开始很难懂这句话的意思,还以为是用来形容分别恋人半生后的久别重逢。直到一次无意看见娱乐新闻里的朴树,记者那些描述他的话就像打在儿时惹祸的我身上的巴掌,只一下就足够让我认识到自己犯的错。孩童时期总是调皮,总记得父母落在身上的巴掌,一下子我就跪地求饶了。这次也一样,“恍然大悟”不足以形容这种感觉,先是痛才是醒。
尽管在年纪上还算得上是年少,但不得不承认,十七岁之后的我,确实以飞快的自己都不敢想的速度变得油腻起来。这种油腻并不是指身材体型上的变化,而是我的内心,以至于我的眼,见的事与物,见的语与句,都被我糟蹋的油腻,发不出五彩的光来。
老同学聚的时候,常被夸赞漂亮了许多,会说话了许多,做事成熟了许多。我从前还是很乐意听这类夸赞的,后来一个人静下来时,觉得有些讽刺,我不出意外的做了少年时的我最不喜欢的那一类人。
少年的我可以从初中算起,那时已不似小学一般死死的钻研课本了。只觉得课本无趣,课堂无趣,巧的是学校门口那条长长的街上,刚好有一间不大的书店,我于是整个三年里有一半的时间都赖在那里。那时最爱看的是一本叫做《知音漫客》的漫画和叫做《花火》的杂志。当时与我志同道合的是我的室友陆小姐,所谓的志同道合其实就是一起看课外的闲书,她跟我说她的梦想是将来能够画漫画,我于是也有了一个美好的梦,成为作家。
我不记得我是哪一个周末告诉父母这个美梦的,只记得接受我兴高采烈的是父母冗长的批评与教导。念书的时候专心念书,少看闲书;作家没有前途,养不活自己的。他们说了很久,最多的就是这两句。可是少年时期的美梦泡泡哪有这么容易戳破呢?我开始明目张胆的做梦,把所有的时间都扑在看杂志和写作上,当然那个时候写出的都是毫无意义的模仿别人的酸话。另一方面,我的成绩意料之内的一落千丈,这一点,使得父母更加确定写作这条路是走不通的。
从上初中开始的两年的时间,我的卧室逐渐被各种“闲书”堆满,学校请我家长的频率和我每周必买一本书的频率一样。就这样,到了初三,我猛然意识到自己的成绩确实差的离谱,开始担心不能再继续念书,也就意味着我不能再看书和写作。好在当时的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没有向家里说出毕业就在家创作这样的蠢话。于是初三的故事就像所有逆袭的故事一样老套,我考上了当地不错的高中。
又一个三年过去,到选择未来的时候,我放不下梦里的江南水乡,又不敢拿起毕业即失业的担子。在父母的劝说建议下,我的大学很丰满,专业很骨感。
我如愿的到了曾经梦中的地方,却在清淡的水乡变得油腻。之后的我,不敢拿起少年的梦,不敢放下那些假装的成熟与稳重。出走未到半生,却再没了年少的气息,懦弱和胆怯正凭借时间一点点将我吞噬。每次假期返家,我总能看到堆满两个大书柜的少年的我读过的书,书本上已落了厚重的灰尘,我知道辜负了少年的自己。大学三年,我多次站在这些书面前,凝望它们,当我深夜入眠时,它们立在我的床边,亦在凝望着我。我想起几天前在饭桌上大谈规划理想的周小姐,她和从前一样,热爱英语,并为之奋斗。
我终于下定决心再次拿起笔,母亲的反对一点不减,我们争执,我第一次把想说却又不敢说的话说了出来,就算将来只能吃馒头,我也会选择走这条路!
你曾是少年,别让出走路上的风沙迷了你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