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岳阳纸厂谈美食
自从跨进岳阳造纸厂之后，大家除了学工之外最关心的就是美食了，古人云“民以食为天，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在中国的四大菜系之中，湘菜是最具特色的美食之一。它的辣是出了名的，几乎无辣不成宴。这就迫使我们广东的学生也得学会天天吃香喝辣的。开始时有点不习惯，慢慢的也就适应了。香的是那里的鸡蛋几分钱一个。与广州论斤卖的鸡蛋比较便宜不少；那里的柑桔两元一箩筐，个大皮薄，酸酸甜甜的吃了好开胃；还有那里的香妃（湘女）拂面而过空气中常常弥漫着淡淡的清香。而它的辣又辣出泪眼婆娑来。
印象中纸厂有一个很大的职工食堂。食堂里摆放着一排排简单的桌子和长椅。每当饭点时食堂里热闹非凡。饭堂的阿姨们忙里忙外为职工们备好饭菜。每天的菜肴都有好几种，几乎都是带辣的。其中的辣子鸡、辣肉炒莴笋和麻辣豆腐曾经是同学们的最爱。爱搞笑的是“老高”每餐吃辣吃得脸部通红通红的，还要学着杨子荣的样子说成是“防冷涂的蜡”。
于是小陈同学常常在饭后逗乐老高说“今天辣了吗？”，这是明知顾问。老高总是讪讪的笑着说：“再辣也没有你的“辣妹子辣呀”。因为老高与小陈在同一个小组里实习，知道组上有一位带班小师傅人长得不错，身材苗条，肤色白哲，小辫垂肩。真正是“芙蓉国里出芙蓉”。
老高眼见小陈与小师傅火热搭讪。心中有点妒忌恨了。所以答话小陈时的语气让人觉得话外有话，不是酸小陈便是吃小陈的醋了。其实真要吃小陈的醋大可不必。在那般的年纪，哪个少年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
与轻校的学生食堂比较，岳阳纸厂职工食堂的饭菜在价格上便宜很多，花式品种也比较丰富。那时广人有钱，若按照学校的伙食标准用餐，每餐大概要花掉三毛钱左右。这让打菜的阿姨感到十分惊讶。因为这样的消费水平可是岳纸职工们小俩口的伙食标准了。于是有人总会问广东人是否家家都有港客，户户都有华侨。好像她家有女初长成似的。
每当饭点的时候，食堂的门外总会有一些拾荒老人和小孩们在徘徊。看到他们。同学们总是多买些饭菜与其分食。此举又会引来更多的拾荒者，因为那一年长江发洪水，洞庭湖一带成了灾区。其时国家还穷，拿不出太多的赈灾物资救济灾民。灾民们只好拾荒自救。见状同学们都是不吝其财，不怕麻烦的与人饥饱，善待他人。
27、洗澡堂里的小事
吃饱喝足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洗洗睡了。这是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在岳阳造纸厂洗澡就得到洗澡堂里去洗。此事对于广东人来说有点不堪其扰。因为岳纸的洗澡堂是个大开间，人人都得光着腚子在大开间里互通有无。众目睽睽之下被人观其胜伏不是一件体面的事。大者怕人嫌，小者怕人弃。欲穿裤衩入内又怕人笑。尤其是海南人，最怕人家笑的是海南人屁股后面长尾巴。这话并非空穴来风，而是有真实故事的。
故事发生在早上个世纪的六十年代，我的一位堂叔到北京去上大学，第一次到澡堂去洗大澡，因为依海南人的生活习惯穿着内裤进入，结果被众人像观猴子似的投来异样的眼光。甚至他的北方同学还问他是不是猴子托生的，屁股上长着尾巴。问得他有点莫名其妙。一怒之下只好乖乖的脱掉了裤衩让他的同学检查了一番，这一查却让他的同学大失所望。原来海南人和他们一样都是炎黄子孙，没有长出尾巴。而且还因长期沐海水、泡温泉屁股显得十分光滑。成了众生向往的养生胜地。
听完堂叔说完这个故事后，我是捧腹大笑了一番。只是笑完之后就有点纳闷了。“西游记”上明明说猴子来自花果山。而花果山又明明在江苏的连云港，怎么就扯上了海南人是猴子托生的呢？难道他们没有读过西游记？或者是故作有文化而歪其实？
为了避免有人追着我问海南人是不是长着尾巴，我还是主动的入乡随俗了。但是要让我习惯成自然还必须假以时曰。就像用惯了筷子的中国人要用手抓吃一样确实有点难。所以在岳阳纸厂我的洗澡次数是少之又少。偶需一洗也总是速战速决，没有心情享受岳纸温暖的热水，以便少让他人“观其胜伏”。以免洗出故事来。
28、君山岛上会美人
饭饱睡足之后，最美不过找位美人说点悄悄话了。那天床前明月光，睡觉前老高突然对众人说：“月光下，唯美食和美女不可辜负”。这话情调满满，说到大伙的心坎上了。顿时挑起了大家的兴趣，睡意全无。只是偌大的洞庭湖到哪里去找美女呀？正当大家闲愁时，还是我们的小陈同学消息灵通，他告诉我们：“君山岛上美女如云，欲在那里打情骂俏任你单挑。”老高听后顿时瞪大眼睛的问道“是真是假？”听老高这么一问，睡意渐消的我只好鼓励的说：“不妨周末一试，你不去试怎么能知道真假？”其实我对小陈的话是充满信心的，因为同窗四载小陈从未说过假话。
君山岛位于岳阳楼的西南面，船行约半个小时才能到达。正如范君在岳阳楼记中所述，若是风平浪静时你可看到湖面上“沙鸥翔集、锦鲤游泳；岸沚汀兰，郁郁青青”。如此美景怎能少了美人的陪伴呢？于是乘着周末，我们在小陈的带领下去了一趟君山岛。登上岛的一刹那同学们都被眼前的湖光水色惊呆了。
早上十点的阳光照进了湖水里，岸边的柳绿轻轻的拂着水面，零星的三角梅在路边粉粉的开着，半山腰的茶园里吐着新的叶子，山上不时的传来姑娘的歌声。整个小岛氤氲在一层薄薄的雾霭里。像小猫躺过的被窝一样的温暖。于是老高大呼不枉此行，实在太美了。
小时候我曾看过一部叫做《柳毅传书》的电影，描写的是一段鲜美的爱情故事。秀才柳毅赴京赶考路过泾河时遇见了一位牧羊女在河边悲啼，询问后得知她是洞庭湖里的龙女名叫三娘，因遵父命嫁给了泾河的小龙，婚后遭受虐待，痛无欲生，只好天天到河边以泪洗脸。得知三娘的不幸后，柳毅起了恻稳之心，便仗义的为三娘传送家书，入海去见洞庭湖的龙王。洞庭湖龙王的堂弟叫做钱塘君，惊悉侄女被囚，赶忙奔赴泾河，杀死了泾河小龙，救回龙女。三娘得救后，深感柳毅传书之义，请求乃叔钱塘君作主求配。柳毅为避施恩图报之嫌，拒婚而归。三娘矢志不渝，偕其父洞庭君化身为渔家父女同柳家邻里相处，与柳毅感情日笃，遂以真情相告。柳毅与她订齐眉之约，结为伉俪。
这是一个美好的故事呀。可惜的是，那次我们登上君山岛时柳毅和三娘早已远去了。那里空余一口“柳毅井”供人们品味爱情的甜蜜。那井水依旧清澈纯净，韵味无穷。
在“柳毅井”旁看不到三娘的倩影，我们有点不太甘心，既然花了船票钱登岛，总得找个美女问问路吧。于是我们顺着山坡向东走去。突然对面山坡上传来了“溪水清清溪水长，溪水两岸好风光”的采茶歌。歌声委婉绵柔。似是龙女故地重游。走近一看，原来是一群美女正在半山腰上采茶。比当年的龙女还要美丽多姿。
在君山岛东南面向阳的坡上茶田绿油油的一大片，不少姑娘正在那里一边採茶一边唱着歌。歌声总是那么的动听。都说湘女多情，能歌善舞，我们还是去会一会吧！
还是小陈眼捷腿快、最先搭讪了那位唱歌的湘妹子。问她采摘的是什么茶？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人家美女采摘的正是中国四大名茶之一的“君山银针”，这可是茶中的极品呀！有道是好茶配好杯，茶好有杯知。将茶叶放在沸水中，若能瞬间沉到杯底必是好茶。君山银针正是如此。记得当年同学们曾在她们茶园旁边的茶坊里验证了一回，那茶真的香气四溢，喝之清爽润喉，很不一般。
可惜的是采茶的姑娘们都太忙了，没有时间陪我们一起去遛弯。我们只好悻悻的离开，去寻找稳居山中的绝代佳人了。据说那山上的佳人可不是一般的佳人。
据史书记载：“尧之二女，舜之二妃，曰湘夫人。舜崩，妃啼，以涕挥竹，竹尽斑”。《述异记》也有说：舜南巡，葬于苍梧之野，尧之二女娥皇女英追之不及，相与恸哭，泪下沾竹，竹上文为之斑斑然。
这两处史书记载的正是那两位绝代佳人的故事，据说也在这座君山岛上。于是我们经过爬山涉径终于在一处翠竹掩映、岸柳垂杨的寺庙前找到了那丛斑竹。斑竹垂垂老矣，旁边长着许多新笋，那新笋被铁网围了起来，受到了特级的保护。只是英和娥的靓影不见了。我们见到的只是前来朝拜的香客络绎不绝。寺庙里香火缭绕。于是我反复的酹酌着史书中的两段记载。觉得两处文章虽然很美，但不尽详细。廖廖数笔难解游客之瘾。于是我想假如换作我来写我会如何考虑当今旅游需求呢？能否写成：“先祖舜公，携妻南游，一路旌歌，行至君山，春和景明，青山妩媚，绿水如茵，沙鸥翔集，锦鲤闲游，卷长天秋水于一色。叹道，此乃天上人间。便不想再走了。欲辞官为民，男耕女织于此地而终其老。从此洞庭百姓过着“面向洞庭，春暖花开”的生活。为纪念公之美德，后人热泪盈眶，泪洒丝竹而成斑。”这样的写法是不是比较接地气？
不过古人若真的这么写了就没有什么历史价值了。因为从心理的角度去说事，人都有一种“妒忌强者，同情弱者”的心理需求。所以有时候打悲情牌更能深入人心。比如历史上写屈原，屈原当年若不是写下“离骚”后长天一叹投进汩罗江。而是像岳飞那样的怒发冲冠凭栏处，其命运可能会像岳飞一样。恐怕就不会有今天的端午节了。
绝代佳人看来也是与我无缘了。偌大的君山岛又去哪找美女呢？正当我们“山穷水尽疑无路”的时候，突然想起了其实美女就在我们的身旁。与我们朝夕相处四年的七朵金花不就是我们眼前的“七仙女”吗？四年来我们朝夕相处的缘份就摆在那里。于是我们决定不再去找了。还是打道回府和我们的“七仙女”同舟共济吧。说不准能擦出点火花来，那就皆大欢喜了。
在回程的路上，我们聊得甚欢。金花们的腼腆消了。聊到了对未来的憧憬；聊到了毕业后各自的打算，还聊到了“四十年后再相会时，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这里的风景会不会仍然那么美！”
那次的君山岛之旅给同学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致于三十年后的旧地重游仲坚兄写下了一首意境深远的诗：“岳阳楼上望洞庭，湘水涟涟山色青。魂牵梦绕三十载，君山岛上几流连。沅江依稀朦胧影，湘女多情倒众卿。柳毅井旁秋波漾，不枉同学送我情”。（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