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园子里满是春意了。
紫薇开始抽芽,酥浆草开了好多嫩嫩的小紫花,小野菊可以采回屋里插起来。邻居家养了一窝蜜蜂,时不时来采这些野花的蜜。
上次我被蜜蜂蛰,估计就是他们家的蜂。不蛰人的时候它们是很可爱的。
春天,总给人希望啊。
这几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每时每刻都想呆在园子里。
今天还看到一只鸟儿,蓝白相间的羽毛,在啄食我播下的苋菜种子。见我走来,它就飞走了。
它是喜鹊吗?
应该不是。
喜鹊不是那么容易被人见到的。不然,我家是要有喜事了。最近,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喜事。
喜鹊到底长什么样子,我至今都没见过真的。
也许会有人问,那你怎么会写了一部关于喜鹊的小说?
那都是想象出来的。
写小说还真的不是每样写出来的东西都是作者亲身经历过的。它是发酵而来的。但这个发酵得有个“酵母”。
这阵子,一些朋友开始读起《出走的喜鹊》,也跟我分享读后的感悟。有一位,特别圈出了这么一小段:
“也许我说的是真相,也许不是。每一只鸟儿都要有独立探寻真理的义务。”(乌鸦说)
“独立探寻真理?”
“是的。你我都是独立的。你我都要对自己负责。”
这位朋友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圈出来,我俩也就各自心照不宣了。
是的。当你阅读到一些字句是你所认为的那样,已经不需要言语沟通,心中自有几分默契。
既然小说是我写的,这当然这也是我所认可的准则了。
独立探寻真理,短短六个字,给了我巨大的勇气,以及了解到——作为一个人我应有的权利和义务。
“权利”对比“义务”,往往更容易让人接受一些,它给我们的感觉是:赋予了“权力”,我“有权怎么怎么样”。对于这样的赋予,谁会抗拒呢。就算不用,有它也是好事,反正对自己无害。
而“义务”就好像有点不管情不情愿你都得做的意味。如果把这两个词连同“独立探寻真理”来看,权利里“权力”的成分其实是没有的;“义务”里,不情愿的成分也是没有的。这里说的“权利”,每个人都有,也就不存在“权力”那种凌驾于别人之上的意味了。而“义务”,说的是一种天然的渴求,自然的需要,而不是外界强加给你的一些任务。
这么说来,那“独立探寻真理”就是一种人类基本的赋予以及天然的渴求和需要了。
可是,想一下,有多少人对这六个字有这样的理解呢?当今,可能人们连“真理”都不会去理会,更不说什么“独立探寻”了。
那“真理”到底是什么?
英文的表达是truth,我更喜欢用“真相”来代替。
“相”不一定就是实际的存在,
而“真相”就是实际存在。
“探寻真理”,也是“探寻真相”。我觉得这不仅仅是哲学家的事情,它和我们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一样平常和无可或缺。
之所以要谈“独立”,是因为有些人对于“真相”,一是不在乎;二是没有自行判断的能力;三是把自己所认为的强加于别人;四是没有勇气进行探索。
以前的我,何尝不是集这四种为一身的人?
02.
不在乎。
如果真的做到凡事放下,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倒是很高境界了。
“不在乎”所指的是“冷漠”一类,只要不伤及自身的性命、利益,干嘛还要去追求真理呢?真理是什么?能当饭吃?
是啊。它好像是不能当饭吃。也好像有点吃饱了没事干。去想那个东西干嘛?不去想,地球一样可以运转。
可这东西好像不能和吃饭捆绑在一起。
有些问题、疑惑、不解,好像到了某个时候它自然会浮现。它没有浮现在你的心里,却浮现在了别人的心里。至于这两者之间为什么有如此不同,那也就更难说清楚了。
世界上,最难说清的,就是这个人和那个人。
对真理的追求可以比肚子饿要吃饭的渴求还要强烈。它会关乎性命吗?
这好像一下子看不出对性命有什么威胁。
但是,能够确定的是——它关乎生命的质量。
03.
没有自行判断的能力。
《出走的喜鹊》里,喜鹊经过自我世界的崩塌,开始重建一个新世界,也再次听乌鸦诉说后,她说:
“我以前是井底之蛙,人云亦云。现在我不会再那样了。你说人类的视力没问题,是“心灵瞎子”,我觉得自己就是那样。我之前看不到真相,还......伤害了你。”
没有自行判断的能力就会人云亦云。我们所云的是别人的话语,不是自己的,也不是出于自己内心的。那些话语没有力量,反而会延续了上一位所带过来的不好的能量。如果它是负面的,我们也在传播负面。当然,如果它是正面的,我们也在传播正面。只是,我们在传播正面的时候,它可能会很空洞,因为我们并没有真切地体验过。
丧失这种能力的时候,我们会产生很多恐惧。
我们像墙头草一样,随意偏摆到任意的方向。我们没有一种能让自己宠辱不惊的原则。这份原则也是一种安全感。不管外界怎样,我们始终有一个明确的方向。这样,我们的基于这样的原则下去调整外界的讯息就不会乱了阵脚。
喜鹊是经历过原有世界的摧毁才明白了这一点。
从人云亦云到独立探寻真理,势必要脱一层皮。
而这层皮脱掉之后,我们会是一个全新的自己。
04.
把自己所认为的强加于别人。
这是一种极其不自信的表现。
我觉得啊。如果我们所认为的是好的,是真理,它自己本身就会散发强大的能量去吸引别人来信奉或者践行,也会从中得到恩典。我们尝试过的,获得恩典的人,完全不需要把它强加于别人,这出于我们对自己所信奉的怀有信心。强加于别人,这不是这个事情、这件东西本身要这么做,是我们的自我要这么做。真理的本身已经包括了那些还未信奉它的人们。在真理眼里,相信的和不相信的是一样的。别人也一样和你有同等的,认知真理的机缘。
如果某一个人硬是要把自己所认为的强加于别人,是他还未意识到他自己所信奉的东西拥有这种力量,以及他对自己所信奉的信心不足,他无法以释然、自然的状态让自己所信奉的,本着自己的魅力去吸引他人。
前几天,有位学员跟我说,她的老师不允许她练瑜伽。
我不知道这位老师是出于何种原因不让她练。
作为神职人员,最大的限制就是以一种“职位”的方式,居高临下,以捍卫某些戒律而对他人做出控制性的举动。这无疑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在真理面前,没有居高临下,没有职称,没有先后,大家都是平等的。真理本身就是诠释者,它不需要任何的代言人。它需要的是奉行它,活出它本真的信众。代言人一发言就可能会歪曲了真理,代言人一开始控制他人就荼毒了真理。
如果我是这位神职人员(我一辈子都不会是个神职人员),我只是告知她有这么一条戒律(虽然我从未听过哪个宗教有如此的戒律),让她自行决定。她有自己去获得真理的权利和义务,并且相信她在这一点上有所收获。
对于是否能够践行某些戒律,践行的程度,坚持的时间,真不是一个评判这个人是否热爱这个信仰的基准。真理是宽宏的,它包容一切,包括当初你尚未意识到它,尚未信奉它时的那种无知和无理取闹的种种行为。
强加于别人的任何行为、理念,都会在原有的基础上变形。它不再是原始的样子,它是加入了自我的样子。自我开始搅乱了原始的代码,出来的都是人造编程。
05.
这几天开始准备斋戒。
我从来不会强加于任何人,叫他们要斋戒。在未形成信念的时候,斋戒有可能还会让某一些人产生负面的效果。想想我自己,刚开始时不是也有恐惧?也没有人会强加于我,叫我一定要这么做。他们都是向我表达了斋戒时的坦然、放松和满怀感恩。从他们身上,我看到的不是克制食物摄取而产生的痛苦或者以苦役身体而带来的优越感,而是一种开放、享受和信任。他们全然地信任我的机缘迟早会来,我的恩典也迟早会来。
后来,我尝试了。我获得了克制的能力。刚开始,我还跟别人说,就算闹饥荒,没食物吃,我也能撑上几天,从斋戒中锻炼出了定力。当然,这是当初说的非常浅薄的收获。这份定力现在发挥在了很多方面。其中一方面是写小说。
定力是什么呢?是信念。
斋戒能给人带来信念的培养和强化。
如果没有信念,一个人很难完成一件艰巨的事。
拥有信念,一种非常美好的感觉。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就像在《出走的喜鹊》里,夜莺唱出的那样:
在没有路的地方行走,没有空气也要呼吸,没有光也能看见,这是信念.......
06.
没有勇气进行探索。
探索意味着你要逆风而行。就像海鸥乔纳森,他远离群鸥、海岸、渔船,在远处独自练习飞翔。也像喜鹊要打破九巢的律法,让乌鸦成为里面的一员。
勇气的前提是坚信自己所信奉的是正确的,并开始进入一段探寻的旅程。在这段旅程中,我们去尝试,去印证,去感受,最终会得出一个结论——我所信奉的是否是真理。
如何来证实那就是真理?
你会感到无限的满足、温暖、感恩,
你获得了爱。
而真理,也往往特别青睐那些独立的探寻者。
在它和每一个探寻者之间都有一份独一无二的,早已立下来的契约。
当你开始记起这份契约,你会发现——
这一切原来在久远以前你同意过,
并且达成过共识。
于是,履行便开始。
于是,爱开始产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