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认自己的平庸或是无能,会不会很难堪?”
上一秒张还欢欣鼓舞地告诉我她喜欢的男生给她发了语音,下一秒却突然向我抛来这个问题。令我猝不及防。
因为兼职受了点气,她变得郁郁寡欢。一直想找机会证明自己的能力却总是适得其反,她又开始怀疑自己,觉得自己平庸无能。
平庸吗?我以前从不会去想这个问题。
从小我就喜欢上各种兴趣班,总是央着爸妈给我报名,恨不得把所有的时间都排满。凭着在兴趣班学到的知识,我取得了一些成绩。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变得有些飘飘然,觉得什么事情只要自己肯做就一定能做得比别人好。这样的想法一直维持到了大二。
大二上学期我参加了一个海报设计比赛,没有获奖。颁奖礼我去了,想看看自己和那些选手差距在哪。那天我坐在最后一排,表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却乱成了一锅粥。看着获奖选手一个个上台领奖,我红了眼眶。最后要拍合照的时候,我仓皇离场。
那天晚上我在操场跑了二十几圈,累了后坐在草地上大口喘气。12月的天很冷,我却热得浑身冒烟。场上有不少人在运动,有个女生脚上绑着沙袋,跑了一圈又一圈。每一脚都好像重重地踩在我心上,提醒我一次又一次的心碎。
其实那次比赛并不是我第一次失利,前面也有几次结果不如人意。每次我都告诉自己,没事的,还有机会,不要放弃。好像这样一番自我开导后,失望就能轻易被赶走。可我知道,它一直都在,躲在某个角落阴笑着看我,随时准备对我发动攻击。它会一点一点累积,最后决堤,企图将我的骄傲全部吞噬。
我掏出手机想给朋友打个电话,可在通讯录里转了一圈后我还是收起了手机。仅剩的骄傲在作祟,我不敢将事情告诉他们。
在朋友眼里,我一直是个目标明确、时刻斗志昂扬的人。如果告诉他们我因为这样的事情患得患失,恐怕他们会反过来笑话我吧。就算是安慰,我也大概知道他们会说什么话。想到这,我终于还是没忍住大哭起来。保安大叔刚好到操场巡逻,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把我赶回了宿舍。想想还真是尴尬。
那夜我辗转难眠,满脑子都是自己失败的原因。是不是我能力不够?是不是我犯了什么错?还是我根本就不适合做这个?我开始怀疑自己。
第二天,想着“要死也得死个明白”,我厚着脸皮去找了其中一个评委,是个漂亮的姐姐。她没有我想象中的严肃,不仅认真地看了我的海报,还给我提出了修改意见。可能是看到我哭肿的双眼吧,她又给我讲了她的故事。
她告诉我,刚开始她也遇到过不少挫败。像是熬了几天做出来的方案,别人突然觉得不合适就成了废纸。像是自己觉得不错的宣传报,交上去之后却被一秒驳回。可又能怎样?只能硬着头皮重做。一次又一次交稿,一次又一次驳回,一次又一次擦干泪水,强压怒气从头再来,冲动的时候甚至想砸电脑。“可也是这样我才积累了经验,能给你提出意见。”
听完她的话,我感觉自己又充满了力量。
说来也惭愧,平时都是我在开导别人,试图给别人力量。他们会向我倾倒许多“自我怀疑”——我想参加某个比赛,但我不敢报名,投了很多次作品都没有成功,我没有信心;我想加入某个团队,但我不敢申请,投了很多次简历都没有回信,我没有信心。
每次听到这样的话,我都会尽量推着他们去做自己想做但不敢做的事情,不想他们在“自我怀疑”上浪费时间,禁锢自己“不愿平庸”的心。没有信心本就不能成为不敢向前的借口,自信总要在各类经历中磨砺而来。不信你看——
那个不敢参加比赛的朋友,最后拿了一等奖,能给别人分享经验;那个不敢申请加入团队的朋友,现在已经身居要职,能够独自完成项目。再像是一年前在操场哭的我,现在也会有老师跟我说她喜欢我的作品,让我更有动力继续努力。
失败太多次,我也会开始怀疑自己,这很正常。但怀疑过后,我很快又会从失望的深渊中挣扎出来。称不上涅磐重生,但也总能抵达新的高度。虽然我不喜欢失败带来的痛苦感觉,但我也很珍惜与它的每次会面,毕竟看得到伤口才会长记性。它给我教训,教我成长,让我在哭过之后变得更有力量。
我很喜欢保罗奥斯特《幻影书》中的一句话:
当手里的每一张牌都是坏牌时,想要赢一把的唯一办法就是打破游戏规则。
常规比赛中,好牌才是制胜的筹码。但现实生活里,不少人拿到的都是坏牌。握着一堆失败的经历,想要赢得一场比赛,不应该只会哭诉“我怎么这么惨”或者拒绝出牌,而应该重整游戏规则,将坏牌变为取胜的资本,让失败的经历推动自己向前,脱离平庸或无能的尴尬境地。
回到张的问题,“承认自己的平庸或者无能,会不会很难堪?”我想说,平庸和无能本身并不难堪,没有人生来就能飞跃万重高山,直达云端,但我不喜欢说“承认”。现在没什么经验能力,不代表以后没有。
你也是。
这是说余2017年的第15篇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