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30号参加了老家一位太爷爷的葬礼,亲戚关系上来说他是我奶奶的妹妹,也就是我姨奶奶的公公,前几天以88岁的高龄去世。
还在苏州刚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是很吃惊的,老人一向身体很好,精神明朗,说话思路清晰。还记得年初爷爷过80大寿的时候,他们老两口来我家吃酒聊天,听老爷爷回忆起年轻时候在苏州做学徒做工的生涯,有好些地名,我这个在苏州待了将近10年的人还不甚熟悉。没想到时隔几个月,没有任何预兆,突然地就离开了。听说是在家里拿碗的时候突然就倒下了,然后人就没了。
对于这个每年过年时候基本会去姨爷爷姨奶奶家吃饭,因此也会见上一面的老爷爷,高龄逝去,谈不上多悲伤,但是愕然和伤感总是有的。家里人总是以坦然地语气表述这样的离去也是一种福气,还没拖累到子女,也是好事。隔岸的我只觉得突然啊,虽然早已知道如此高龄什么也不应该意外了,但是生与死隔得如此之近,如此迅疾,不能泰然视之。
正式的祭奠仪式是下午2点18份开始。爷爷奶奶一大早就过去了,奶奶这几天是一直要帮忙做事。我们和父亲临近祭奠时候来的,快到到门口的时候担心车不好停,想说能不能停在隔壁邻居家,父亲说不行的,不吉利了,毕竟不是结婚之类的喜事。幸好路的尽头因为修路被隔断了,我们在断开的那一头停车。想想生老病死虽然是自然规律,但是人们总是有着不可言说的避讳和忌惮心理的,或者简言之怕晦气。
在临时搭起来的大棚里大伙等候。灵堂边会有人喊名字,喊到的时候一家子上前磕头作揖祭拜。等啊等,收到了待会要带的布条,一条白布,一条红布。奶奶说,祭拜的时候白布带头上,红布攒手里。因为是高寿而逝,算是喜事,我们这第四代的小朋友都要带红色的,虽然我这小朋友已经成家了。
说到祭拜,奶奶是一帮姊妹兄弟里面的老大,但是祭拜的时候是其他兄弟家的先开始的。轮到我家的时候,家里长辈都祭拜完,我上前一步正准备行礼呢却被拦了下来,原来按习俗男的先上,要我家小袁先叩拜的。虽有点不解,也有点不平,但是也虔诚地拜了四拜,磕了四磕。一眼瞟过去,看到老人的遗像,硕大的两个猪头和一圈鲜花。老人清淡的容颜与这热闹得甚至的有点喧嚣的环境与世隔绝,不过谁说不是呢,真的与世隔绝了。
想想,在中国,一个普通人,大概也只有在这种场合可以受到所有亲戚朋友行如此大礼了。
然后,大伙就继续等待晚上的一顿饭,本来以为应该是顿普通的素斋,毕竟是这样的场合,但是后来发现自己全然不对,这样高寿算是喜事,一切都是祥和甚至欢乐的氛围,晚上自然也是顿大餐了,而且是绝不能丢份的一顿饭,否则会被指指点点的。
中间的等待时光间歇有喇叭唢呐,偶尔还有高歌一曲的,但都不贴合任何哀伤的主题。我们,父亲和一个叔叔去附近没几步路的江边逛了逛,我还稍稍期待着,因为记得好多年前这里有个小公园的,谁知已经是一片没人打理的残檐断壁的样子,虽然依旧生机勃勃,油菜籽遍布整个小公园。十几年前,这里是个崭新整洁的公园,玉兰花树高高耸立着,还在这里打过羽毛球。联想到老人,是不是人生总归是这个样子,一个轮回,注定是一片混乱无序呢,但是总是有生命继续生机勃勃地生长着。
这次之行还纠正了我一个错误,原来一直以为这边的闸叫雷公闸,觉得威风赫赫,今看到字发现原来是“刘公闸”。因为是一位刘姓的富豪出资建的。也不意外,比较老爷爷家姓刘的嘛。
到晚宴了,菜色自然是丰富的,味道也甚佳。最后的重头戏是猪头肉,坐在我身边的奶奶跃跃欲试,说着不知道烧的好不好吃呢。伴随着最后几道菜上席,这场仪式的尾声也快到了。老人的儿子和一个干儿子(虽然老人有一子二女,仍然不懂这样的安排)来每一桌深鞠三个躬,最先从老人的兄弟那桌开始,然后其他桌,像是在表达“老人家来到世上一遭,谢谢大家照顾了。” 这样的仪式感不知为何有点小感动。
最后,猪头肉还是蛮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