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时候,我没担心过我会变胖、变瘦、变丑或是颓唐,我只怕你再看见我的时候,我会变成你不认识的样子。
梵星第一次看见林夜的时候,夏天正艳阳高照。林夜拎着个行李箱,两鬓的头发湿湿地粘在脸颊上,行李箱左下角的轮子连根断掉了,精致的面庞红彤彤的,吃力的从远处向自己的方向走过来。梵星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站在树荫下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像一只蝴蝶从自己面前艰难飘过。他仿佛看见林夜朝自己看了一眼,那眼里。。。什么都没有吧?
梵星第二次看见林夜的时候,梧桐树的叶子方才黄绿相间。林夜坐在聚会的餐桌上,脸颊还是红彤彤的,同桌的学长还在调笑着再喝一杯。林夜为难的神色落在梵星眼里,变成了一只手,拎着他的衣领站了起来,端过梵星面前的酒,一饮而尽。美其名曰:尽校友之宜。
梵星第三次看见林夜的时候,梧桐叶恰好铺满学校小路。他推门而进的时候,林夜的手刚好离开了钢琴,最后几个音符充溢着他的耳朵,连接了他们的视线,然后流淌在两个人走过的梧桐叶上。他们言语不多,踩碎树叶发出的脆响远比两个人说的话多,却很合时宜地谱写了一曲金色的歌谣。
梵星喜欢听林夜弹琴,也喜欢看林夜弹琴。他们坐的地方永远是琴房靠着落地窗的那一架琴前,一首接着一首,弹到日落临夜,听到夜满繁星。
等到地上的梧桐叶被风吹走,盖之以白雪,等到白雪被阳光消融,覆之以春花,梵星发现,林夜买了新行李箱,看着樱花树落下的花瓣,说要去国外。梵星安静了半天,突然咧开嘴角,笑着说道:这次小心点拉箱子,可别再半路坏了,这路可远着呢!
林夜站在樱花里泣不成声,每秒五厘米下落的花瓣映在梵星的背影上,慢慢旋转。梵星连再摸一下她头发的勇气都不再有,怕是抬得起手,放不下心。
就此殊途,何日同归?
头顶的烈日隔了一个四季一点都没变,梵星站在树荫下望过去,却什么都没看到,他在另一个夏天,看见过一只蝴蝶。
梧桐树的叶子飘在窗外,坐在钢琴旁边,依然可以等到日落,依然可以等来漫天繁星。他沿着星星的轨迹看过去,那边应当还没有临夜吧?
临夜无繁星,繁星不临夜。
你不在的日子里,我不怕自己变胖变瘦变颓唐,我只怕你再见到我的时候,我变成你不认识的模样。
就此殊途,再难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