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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Ms.X

1

有时候看一部电影。开头五分钟就已经决定了你是否能看得下去。

《摔跤吧爸爸》，小众的印度片，如果不是朋友圈或豆瓣的9分好评，我可能连点开的欲望都没有。

故事讲述了一个小村庄热爱摔跤并拿了省冠军的爸爸，为了生活放弃了拿国际金牌的梦想。转而将希望投身在儿子身上。但一连生了四个女儿让他灰心无比，直到有天女儿们打赢了两个同龄男孩，爸爸才欣喜发现她们的天赋，定了一年期限，让女儿学摔跤，为此，一家受尽了当时村民的不理解、校友的嘲笑。

印度电影看得少，但感觉都是少不了配特色的插曲。这个片子也是，恰到好处的，并不尴尬，结合情节更添了几分色彩。

片子里其实处处有当时压抑女性不平等的体现，比如吉塔她们早嫁的朋友，年纪轻轻嫁给老头，比如当爸爸第一次要带女儿们去比赛时，赛场的人说，如果是厨艺比赛一定让她进去。那个时候的印度，女性从来只摆在相夫教子，做家务的位置，从来没有人肯承认女性身上的潜力并挖掘。作为一个拿过省冠军的男人，这个爸爸体现了前瞻的主见。

并不同于以往看的望女成凤的电影，爸爸的心愿一直很远大，就是为祖国赢得一块金牌。为此，他并不轻易妥协于一路上的艰难。表面上，我们只看到辛苦的是两个女孩子，每天五点起床跑步，跑到哭，从讨好妈妈到对爸爸服软，到剪头发哭。剪头发那时，一家人都给了特写，其实并不止剪的头发，还剪了对女性束缚的观念。但是剪发对于女孩们来说，也是剪断了希望，她们彻底意识到回不去过去扎着小辫子无忧无虑的童年了。

这里是父女矛盾的第一次暴发，就像我们长期生活在压迫底下，做不喜欢做的事情，看不到希望，总会想叛逆反抗。

幸而转折点很快就来了，她们偷偷去参加女朋友的婚礼，像她们一样十几岁的孩子，嫁给头发花白的老人，女孩子哭诉，多羡慕她们的爸爸不像一般人一样，认为女性只是男性的附属品，不会到了年纪，就像泼把水一样把女儿嫁出去。他在培养她们，让她们成为更有价值的人。

女儿们的心态就此变了。她们意识到自己并不想按步就班的过完村庄女孩的一生。于是自动训练，当初的苦，也不算苦了。

相反，爸爸开始奔波，为了让女儿们的营养跟上，去和卖鸡肉的讨价还价，脸上有迷一样的自信蛊惑人心。带着女儿远赴赛场参赛；为了更好的训练小孩而辞职；为了让小孩有更好的训练环境，搭棚架；为了买块垫子，讨好体育局长，跟人借钱……

整部片子挺长，因为在许多特写上镜头转得慢。其实这些画面也添了不少色彩。最打动人的当是父母与孩子交流的一些细节画面，爸爸一直是个严父，就像我们许多家庭的爸爸一样，老是挑着眉，不苟言笑的样子。

电影里爸爸一共哭了三次。一次是吉塔上体校后心高气傲不再认同爸爸的技术，但是却打输了国际赛。她打电话给爸爸时，他还不是很想接，可是一听到电话那头的吉搭哭到说不出话来，马上就红了眼。

这个细节处理得，真心打动人。这其实是我们生活中的很小一个片断，就是平常和父母交流也会发生的。父女怄气互相不理对方，但是一旦真有什么事，还是第一个为你挺身而出。这是父爱。

第二次在女儿将要被退学的时候。他恳求那些校领导，坚称他女儿是可以拿冠军的人，是他自己不好。那一瞬间，看出了他的一丝悔恨——是差点将女儿前途断送，着急的红了眼。

第三次，也是最最赞的一次。他被设计关在工具房无法亲自观看比赛，在阴暗的小房子里焦躁不安，忽然听到印度国歌响起，喜极而泣。没有比这更欣慰的事情了。不是十年梦想一朝圆满，是自己的女儿终于没让自己失望。

人群里，他说，我为你自豪，吉塔就忍不住哭了。

她也等了十年，等来了一句最值得的话。

2.

以下是跑题的题外话。

可能是感性，有好几个片断，也跟着电影哭了。

昨天看了《当怪物来敲门》，一个小男孩对抗侵袭他妈妈的病魔。其实有点枯燥，没觉得好看，中途还睡着了。但是看到患癌中的他妈妈治疗时的样子，还是莫名心惊。

父亲在三月底查出癌症，从此后，感觉人生的重量开始倾斜下压。

就是一直健健康康的人，忽然就要严重到恶性肿瘤的地步。那段时间天天跑医院，跑到怀疑人生。

但是并不敢失望。

印象中，也是哭了三次。

一次是还在上班的中午，接到母亲的电话，说你爸爸可能有了肿瘤。我脑子忽然就好像炸响了一声，有点懵。还能听到话筒里说什么，但是眼泪不自觉就流下来了，止都止不住。

一次在术后一个月，因为伤口感染又住院，这次谁也没告诉我。还是打电话时才听说，母亲在医院陪护。挂了电话，想到要老母和老父在受罪，竟觉得自己万分不孝。难自控地自责起来，那一刻清晰地认识到，没有什么比不能陪在身边更无力。

一次在昨晚，发视频回去劝顽固的父亲做化疗，不过是担心有复发的可能，而我们都赌不起这个可能。他很排斥，劝到发火，说命是我自己的，自己的身体现在还好，不要再动不动说化疗。

而我慌忙将镜头调转，不敢让他看到，他的一句“命是我自己的”，就让我心酸到不行。父亲的命是自己的，但我的命是父亲给的，我没可能放得下心来，我做不到。

这将近两个月，父亲的病更让我清晰地认识到健康对一个家庭多重要，对，不是一个人。因为我们始终是一个整体，家人，就是无论谁出事，都会用尽全力去帮忙的，像美剧《初代吸血鬼》

而另一方面，对于金钱有了更深地认识。有句话叫书到用时方恨少，其实钱也一样，绝对的。

其实我跟父亲的关系并不特别亲密。就像摔跤里面的爸爸一样，他始终是个不苟言笑，严厉的爸爸。我们平时交流很少，是近几年，自己长大了，父亲老了，才慢慢地有了一些共同话题，可以以成年人的心态交流，包括有些事情，他也开始问我意见。

昨天晚上和朋友在聊，如何劝服他。朋友说，家里他最疼谁让谁去。我一想，可能是我弟吧。毕竟是以后的一家之主。

身为老大，被要求得最严苛，受到的宠爱也越少。年少时曾想过，是不是亲生的啊，什么活都要老大做，做错事了老大担，挨骂也是老大最凶。简直是童年的恶梦。

那个时候还在日记本上写着，不喜欢这个父亲。以后要离开他不再回来，哼。

都是年少无知。

有时有记录梦境的习惯。去年曾经做过两次梦，都是梦到父亲出事，然后从梦中哭醒，枕头是湿的。

如今想起，真不知道是说有预见性，还是一直以来担忧的终于发生了。

近几年回家，发现父母其实已经老很多了。消瘦的身形、发白的头发，还有笑起来时脸上的皱褶，都在无形地告诉我：父母渐渐老去，而我们越来越强壮。

所以也一直在隐隐担心，这其中的年龄差，在他们抚育我们长大的时间里，在我们成长而他们变弱的时间里，在他们衰老而我们强大的时间里，始终不可避免地走到那一步。

我想我学不会接受，也希望永远不要接受。

从小到大，从未恐惧过自己的死亡，却不敢将父母与这两个字关联在一起。

想都不要想。

最后，只能接受作为要强的父亲的选择。只希望你能加油，而我愿意像你小时候保护我一样保护你，尽我所能的不让你受伤害。

加油吧爸爸。

2017.5.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