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秋之韵

我的老家是江西吉安的一个小村庄,村子不大,被周围的山环抱着;那些山也并不高,但逶迤起伏不见尽头。

山脚下是村民的房屋,房屋几乎都是这些年新建起来的,一幢比一幢新,一幢比一幢漂亮。

房屋的前面是稻田,稻田就像一块大大的披萨,被狭窄的田埂切开了,每块大小不一,形状各异,高低错落有致。

一条从稻田间穿过的大路,是我们村的“交通大动脉”,维系着我们与外界的联系。这条所谓的“交通大动脉”,其实并不宽,也只能勉强让两部小车通过。这条大路像一条中分线,把村子分成不规则的两个半圆。住在这边“半圆”的人站在自家大门口,刚好可以望见住在对面那“半圆”的人家的大门。如果有事,大声吆喝一下,对方便会随着回应,十分有趣。

路的不远处,还有一条小河(或者说是小溪吧)从村尾的小水库蜿蜒流来,清澈的河水滋润着两旁的灌木丛,也浇灌这成片的稻田。这条小河给了我许多美好的童年记忆,但很可惜的是,因为农药的使用,河里几乎没有鱼虾了,只有河水似乎没有半点烦恼,依旧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流淌着。

我的童年与少年时光都是在这个小山村度过的,我熟悉这里的一山一木一田一坎一溪一水,也对家乡充满着特别的感情,我却从没觉得它漂亮过。

但是,去年秋天我在家乡小住了一段时光,让我对这个小山村从此有了不一样的看法,发现它在生活之外竟然别有一番韵味。

这是秋的韵味。

清晨,几声鸡鸣,几声鸭叫,小村庄从浓雾中醒来。它努力地睁开眼睛,却只能依稀见到近处的树和房屋,周围的小山连轮阔都不见了。白雾与天空的几朵白云连在一起,视线所到之处,似乎就是天边。小山村也似乎变得很广阔了,因为它连着天边;它又似乎变得很狭小了,因为白茫茫的天将它紧紧地拥抱在怀里。

如若恰好有人经过,惊扰到了在稻田间戏水的群鸭,它们便像一群顽皮的孩子,叫闹声此起彼伏。如果苏轼见着这一幕,他是否又写下“秋田水美鸭先知”的诗句呢?

从山边缓缓升起的太阳,仿佛要努力摆脱浓雾的桎梏,几经挣扎,终于渐渐地将浓雾赶走,小山村也慢慢露出了自己的容颜。此时,家家户户的房顶,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而太阳底下的田野,一片金黄。

几家早起的农人早已占据了有利的路段,在路上铺满了金黄色的稻谷,与两旁田野里的黄色稻茬相映成辉。这路上晒着的,不仅仅是稻谷,更是农人的希望吧!

田野里,大片大片的稻田已经收割完了,只剩下长长的稻茬留在田间,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仅剩的一两块正在收割的稻田里,一对中年夫妇不紧不慢地踩着老式打谷机,打谷机的声音在空旷的田野里显得格外的悦耳,仿佛那是秋天高声唱响的丰收之歌。

而这片田野,不仅是农人赖以生存的家园,也是一头头黑水牛的乐园。有的水牛躺在田间,独自静享这温暖的秋阳;而有的则在田间怡然自得地咀嚼着稻茬。也许,它们早就向往着这一片广阔的天地吧,你看,它们多么享受这美好时光呀。

远处山上,枫树的叶子变黄了,松树的叶子却依旧绿色的,间杂在一起像一幅多彩的画。墨绿色的山林里,点缀着一棵棵被秋霜染黄了叶子的树,有些树枝上还存留着几片残叶,诉说着季节的变迁。

山脚下一片小树林,乍一看像是顶着一层薄薄的白雪,又像是沾惹了一团团的棉絮。你若愿意驻足且静下心来,你就能发现,那既不是白雪,也不是棉絮,而是一树树开满白色山茶花的山茶林。那轻风送过来的,不正是淡淡的山茶花香么?

夕阳西下,气温渐凉。路上的稻谷被收拾打包了,田间的水牛随着主人慢悠悠地回家,水中嬉戏的鸭群也被赶回了家,就连打谷机也停止了歌唱,这被小山环抱着的乡村,又回归到自然的寂静。

一家一家的灯光亮起来了,天上的星星也一颗颗亮起来了。我遥望着满天的繁星,天上的星星也眨着眼睛在看我,我们都为这乡村独特的韵味而会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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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编辑:云行笔记

专题主编:城外的阳光s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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