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住的房子就是普通的瓦房,白墙灰瓦的那种。
客厅两边东西各一个卧室,最东边是一间我们称作暗间的小房间,因为采光不是很好,里面主要堆放我爸做木活用的木料,长的、短的、圆的、扁的,形态材质各不相同的靠墙立着或者随意堆在地上。前面也是三间。分别做杂物间,厨房和我爷爷奶奶的卧室,卧室用的房间后来变成我的书房,也是我和哥哥们的游戏间,这间房子里还曾堆放过半个房间的西瓜,当然也上了锁。
前后房间中间是个不小的院子,没有什么走向,反正房子是坐北朝南的,院子里铺满红砖与走廊的水泥地做区别又互相辉映,红砖全部鱼骨装排好,靠西边墙的中央是一个小花坛,里面净是一些只结果不开花的无花果树,后来我妈在里面种了月季和菊花才算有了花坛的样子,花坛旁边是我爸自己盖的鸡舍,上下两层,有点类似吊脚楼的样子,下面是空的用来承接楼上掉落下来的鸡粪,以满足鸡的旺盛需求,墙面也是清一色的红砖,顶用朱红的琉璃瓦,我猜是用盖房子的边角料做的,蛮美观的倒是真的。
东边也是一个空房间,放放自行车什么的,里面实在空,没什么可说的,但是顶是平的,又不高,只要踩着椅子,我就可以一跃而上在上面看路边的行人,有时候还能看到我们班同学,他们也可能看得到我。这个房间的旁边也是一个平顶但是对攀登并不友好的洗浴室,洗浴室里既没有淋浴也没有任何关于洗浴的设施,不过是装了洗浴用的浴霸,就是那种冬天用来保暖的照明灯,房间比较封闭,也是为了保暖,洗浴室旁边是一口压井,天气过冷或者过热都是不出水的,小孩子热衷于玩压井的游戏,乐此不疲,反正总有孩子在长大,可以做这件事,现在这种东西简直可以被看做文物保护起来。奇怪的是,厕所居然安排在外面,这也是我小时候不愿意去厕所的原因,因为距离远往往来不及,就随地解决了,年纪稍大就不敢了。
房子外围种了三面的树,除了靠近邻居的那面,屋后是一排整齐的白杨又或者是杨柳树,正对门是一棵年纪比我还大的梧桐,每年落许多手掌状的叶子和看起来可爱落到身上会痒的毛球,另外临水还种了一颗洋槐,春天会开许多白白香香的槐花,可以蒸了吃或者直接洗了吃,味道不赖。差不多整个房子的东面都被我散播了夜来香的种子,后来真的长出来的就只有靠近厕所的地方和近水的地方,夏天的夜晚会招很多蚊子,但是六点钟以后会开许许多多颜色略有差异的夜来香也是很有看头的。我上高中后,爷爷又从邻居家引来了大理花,花朵硕大,颜色艳丽的近乎粗俗,我看过几次,实在欣赏不了这种长相野蛮气味难闻的物种。在花中间一度用小竹棍搭了一个不甚大但结实的架子,还让丝瓜的藤条爬上,我很厌恶,多次破坏,因为会有毛毛虫,后来终于在一次大雨中倒塌,也就不再讲了。
门前的水里是什么都不可以洗的,冬天的时候,哥哥捉过老鼠看它在里面游泳,真是有够恶的趣味。靠墙的地方我和弟弟还种过葡萄,只结过一串葡萄,一个没看牢,不听话的小侄子就偷吃了,还跟我们汇报,酸的,打他的心都有,从此不再心心念念的等着结果。院子里的无花果我也没有吃过,门口的丝瓜也没有,大多老透了气,我原本不爱这一类植物清气过重的食物。鸡蛋我倒吃了不少,生的也喝过,毛蛋也尝过,都很好吃。
有一天我离它太远了,都差一点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