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读完Yuval Harari所著的《人类简史:从动物到上帝》一书中文版。这个76年出生的青年历史学家,在他的这本成名作中,洋洋洒洒,涉猎甚繁,人类的主要学科领域几乎都有论及,而其颇具新意的视角加上悲悯的情怀与四溢的才情,使这部浓缩人类发展历史的科普读物,既具知识性,又有趣味性,既有科学性,兼具人文性。端的是一部居家旅行,烧脑消遣的好读物。
掩卷遐思,概括起来,《人类简史》说的只是一个“信”字而已。
从智人群落发展到超过150人,而流漫其间的八卦,到把除了大脑外毫无个体进化优势,长期处于食物链中端的智人部落通过故事而强有力的组织起来,一跃而长期霸占食物链的顶端;从认知革命,使得智人进化到农业革命和科学革命,到深深塑造促使人类发展轨迹的金钱、帝国和宗教,人类群体头脑想象中的无数概念、逻辑、推理、法则、制度等等,综合起来看似人类共同构建的头脑中的故事,却是人类爆发出前人无法想象的发展进化景象的动力源泉。
关于这个归纳了众多科学门类大量数据与事实而得出的结论,Yuval形象地将其命名为:故事。这个独辟畦径的创造性提法,是整本书刷新我的关于人类发展观念最大的地方。沿着Yuval指出的人类文明架构在“故事”基础上的方向,我看到了人类发展史上,写满的全是一个“信”字。
1.0 因为相信,所以简单。
人总是得相信些什么的。否则的话,人就如同生活在未来水世界的人,根本没法立足于世界了。人类的相信与信任,却是历经了7万年之久,才形成今天这个地球上主宰地球的“两足无毛,一半是天使,一半是恶魔,十三种猿类中自称人类”的动物的文明形态。
7万年前,智人的那次不知抽的什么风,突然从非洲暴走到全球,并开始征服全世界的举动,或许是又一次智人群落内相互信任水准提高到某一个程度的必然结果。因为只有团结群体的力量,人类才可能把弱小个体的力量,依靠合作与协作而放大到足以藐视其他一切凶猛动物,称霸地球。
基于同样的相信,人类进行农业革命以及科学革命。因为人们相信春天种下种子,夏天辛勤浇灌,秋天就能够收获果实,冬天就不会挨饿。因为人们相信科学会增加人类的知识,从而增强人类开发自然的能力,于是从宗教日渐枯萎的大树上,长出了科学的新枝。
基于同样的相信,人类发明了金钱与有限责任公司。不需要实物,只需要相信等价物就等于大家头脑中共同认同的实物的价值,交易从此变得简单。买一车柴火,不需要扛着一头羊,买一件波音飞机,也没必要带着10亿双袜子。同样地,合伙筹资干事这件事,是有很大风险的,但是在未来可能的巨大收益的诱惑面前,人们相信风险可以避免,而收益必将实现。所以,人们发明了有限责任公司这个深远改变人类发展步伐的组织模式。人们相信,成立公司必定会创造价值,产生收益,如此,风险值得承担,失败的后果值得以有限责任的形式转化与最小化。未来的收益是公司的最大担保。
因为相信,所以简单。文明因此诞生,人类越来越快地狂奔,根本停不下来。
2.0 因为不信,所以科学。
科学精神的精髓是怀疑,怀疑是因为不相信。
科学起初就是神学的婢女,早起科学家很多都是神学院毕业,或者正式身份就是牧师等神职人员。这些人天天研究神学,肯定发现了神学教义里解释不了的东西,于是寻求神学以为的手段来解释疑惑。科学这门学科,由此肇始。
科学是求真的,有真就有假。人们需要相信真的,而不愿相信假的。为了求得真相,得出真理,就得到纷繁复杂的现象之中,不断剔除假,进而一步步靠近真。求真,用的是证明是假的的方式进行。科学研究的基础是假定一些条件,在此假定基础上,去伪存真。但往往这些个假定条件是颠覆所得之真的命门。所以科学永远是一定程度上的真,而不可能是终极真理。
科学约等于不信,科学的结论,科学的结果却是一定范围内的相对真理。如此美妙的辩证关系。
3.0 信之极者,基因宗教。
相信与不信的对象是信息。信息的两个极点,一个是基因,一个是信仰或宗教。
基因主宰着所有生命体,所有生命体不过是基因复制粘贴的通道而已。基因需要生命体将基因中的信息表达出来,并且尽可能长远地延续下去。从人类到动物,到微生物,莫不如此,都是基因表达与延续的道场。
而另一个极点的信仰或宗教,是文明的基因的携带者。也只有人类有文明,或者文明现在只了解人类的文明,还不了解蚂蚁的文明,外太空的文明,那我们就把信仰和宗教作为人类文明的基因的复制与传承体。
4.0 永恒信念,热爱生命。
Yuval对人类的未来怀有忧虑,不知道进化到拥有神力的人类,会如何自处。更以为人类未来最大的危险,就在于拥有无限力量,却不负责任、贪得无厌,而且连想要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Yuval可能忽略了人类踏上进化之路的初心:热爱生命。天地之大德曰生,既然茫茫宇宙间孕育了人类这个奇妙的生灵,这份天地之间的砰然心动诞下的物种,其生生不息,周流复转,应该是人之所以为人的永恒信念。
注:土主信,人类的发展是以破土为代价的。破土得信,信是文明的重要标尺,到人类地球文明发展的最高阶段,一定是毁掉自然,毁灭地球。如同母亲衰亡之时,子女才能最终长大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