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一生还没几个闺蜜死党的,在我的青葱岁月中就已经收获了两枚死党,我们的故事要从发小时说起,这是一本激荡着无悔青春的回忆录,被年少轻狂和执着倔强所渲染。
上中学每个人都有一辆自行车,方圆几十里,想去哪就去哪,即便是路途坎坷,也挡不住对远方的憧憬,自行车让我们得眼界宽了一个级别,它可以让我们到比步行更远的地方,关键是省时省力,又有速度带来的激情。
那时候农村人不比衣着的品牌,比的是自行车的品牌,90年代最流行的捷安特自行车象征一个农村家庭的奢侈品,那种感觉就好比现在你拥有一部苹果新款手机的优越感,捷安特走在街上最是吸睛,路人忍不住都会多看几眼,盘算着这是贼脏还是新购的,当你骑在人群拥挤的闹市区会有毛贼已经盯上了这部车,那是妥妥的盯上了。
丢自行车的案例比比皆是,我的故事却是最耐人寻味的……
那是国庆收假最后一天,学校规定收假最后一天要到校上晚自习,这是惯例。
下午3点,我和闺蜜雨彤,美娜,像往常一样约好的下午一起上学,三人分别骑着自己的自行车潇洒的踏上“征程”。
去学校的路是要经过县城的,所以三人相约的早,目的是要提前一起逛街的,逛街对我们住校生来说简直就跟监狱放风出来的犯人一样,重获新生的自在感随之而来。一般我们会选择周六放学逛街,或者周天下午返校前逛街,尤其是上封闭式学校一周就一天假,上学前必须采购好这一周要用的生活用品和学习用品,于是我们仨相约去了县城最繁华的地段。
那是在千禧年的时候,县城的大街小巷已经开始兴起大片大片的摆地摊,往往这些地方正是小偷作案的绝佳地带,我们深刻的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每停一处都特别留心身旁的自行车,仨人轮流看车子,可能久违了眼前这些令人眼花缭乱的花花世界,都凑上去挑挑拣拣的,忽然转身,发现身在咫尺的自行车瞬间就凭空消失了,第一反应是雨彤的车被人偷了,这是她爸新买给她的车子,捷安特的,骑着特别省力,还是她最喜欢的粉色。视线细扫了一遍周边,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她们都知道小偷肯定没走远,因为距车子离开视线的时间非常短。随后我们立马就兵分两路,我独自骑车朝南边方向,美娜载着雨彤一路向北,我飞快跳上车目光360度扫过所有可疑的自行车,我瘦弱而单薄的身影穿梭在县城的大街小巷,时间滴答滴答的流逝着,最佳的寻找时机已经过去了,希望越来越渺茫,夜色笼罩着小县城,黑色幕布已经将晚霞的余光遮挡的所剩无几,晚霞依依不舍的道别了熙熙攘攘的人间,我的车轮还在嗡嗡滚动,心里不服气不愿放弃,凭什么偷我们学生的自行车,偷车贼坏透了,我内心在诅咒这些坏蛋,我不甘心就这样丢了自行车,虽然车子不是她的,但就在她背后不到一米的地方消失的,与其说不甘心,倒不如说她不相信这是被偷的,是上帝在给她们变戏法,她内心还天真的认为车子就在她附近,只是隔了一堵墙,或者有障碍物挡着了,又或者是有人恶作剧给挪了地方,总之她认为就在身边不远处,只要她多走一步,离目标就进了一步,找到的几率就大了。目睹了夜晚的商场、街市,渐渐的褪去了日间的嘈杂,这会儿倒像是被掠夺一空的空城,每走一处看到自行车轮廓的物体总要瞪大眼睛用力去观察,每看到一个骑得快的自行车总会多看两眼,生怕漏掉唯一的线索,我的车轱辘还在卖力的滚动,倔强的前行,内心始终认为只要不停下,就有希望,总是在向希望靠近的,寻遍了县城的大街小巷,自行车总感觉离她不远,却被施了魔法一样隐藏起来。不见踪影,喧嚣的街上人影开始稀少,县城的每一条街道,都走遍,我脚下的自行车依旧漫无目的转动着,入夜已深,转了大半个县城,伙伴也搞丢了,不知去了哪里。我心里不服气,就骑到了派出所门口,索性就去报警,一进大门口有个窗口,
“叔叔,我自行车丢了,”
你手上推的是什么?警察问。
是我同学的丢了,我找了一大圈没找到,让我同学先回学校去了,我一个人找了很长时间没找到。
车子什么颜色?在哪买的?警察严肃的问。
我懵了,我哪知道车子在哪买的,只知道那时候大街小巷流行捷安特自行车,就随口说说,牌子,颜色,告诉了警察具体丢的位置,警察叔叔让提供车子购买的发票,购买地点等等,因提供不出任何证据就草草的被警察叔叔打发走了。
“一有消息会通知你的,留一个你家联系方式。这么晚了赶紧回家吧”。警察叔叔道。
表面上看似是走完了报案流程,就一辆小小的自行车,警察叔叔愿意找吗?能找到吗?抱着从小对警察叔叔英明神武,与歹徒搏斗,与邪恶势力斗争到底的幻想,她觉得有警察叔叔的帮助自行车一定能找到。
寄希望于警察,这是我最后的希望,我一个人踩着车子缓缓驶向学校,身影没入了漆黑的夜,倔强少女十七岁的花季,本该柔弱而倍受呵护的年龄,而我为了这辆不属于自己的车子,甘心冒着黑夜的恐惧与惊险去寻找。
比起夜路的恐惧,我更担心的是朋友丢了车子被父母责骂的恐慌。江小辰一路上在想“那两个傻姑娘不会跟我一样,还没回学校吧,不知道她俩现在怎样了,真让人操心”
终于到了学校门口,透过大门只看见一大群人急匆匆往出走,边走边说着什么,隐约看到其间有雨彤和美娜的轮廓,走到跟前发现她俩定了定脚步,又迫不及待冲过来,右手拭着泪泣不成声得抱住我,此时的我已不知所措,不明原由来这么多人,吓我一点,何来这么激动,不会是找到车子了吧?
“你再不回来我俩就去报警了,”美娜啜泣着说。我们把事情的原由告诉了学生会,咱班同学和校学生主席带人准备出去找你呀,你看这么多人因为你着急的,你真的要把人活活急死,一辆破自行车不值什么钱,把你搞丢了我们怎么向你爸妈交代,你去哪得跟我们说一声,我俩看没希望了,就直接回校,以为你也回来,没想等到天黑学校都熄灯了你还没回来,你知道我俩被吓坏了吗?美娜边抽泣着边数落我,我被这煽情的场面搞得也是泪眼婆娑的,又感动又内疚,感动的是我的朋友为找我不惜惊动整个学校,内疚的是我没找到车子反倒让伙伴们为自己着急奔走,实在不应该。
随后三个人抱成一团破涕为笑,那一刹什么都不重要了,什么平安啊,捷安特啊,逛街啊,报警啊,走夜路啊…… 都不值一提,心中有一种人生得两三知己足矣的踏实感。
已经凌晨两点了,我们仨都已躺在床上,又在听931广播里的凌晨鸡汤,有的对今天的事还匪夷所思发表感言,有的睁着眼睛望窗外朗朗月光。
经历过年少轻狂,热血青春的年代,后来发现,一颗执着的心,向往的是不负韶华,不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