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甜点读书会的话题是镜头里的世界,一下为群内精彩讨论,文中附有群友拍摄照片,转载请注明甜点读书会:
摄影师的想法,摄影师的创造,摄影师之间的区别,这一切都是生活赋予的。生活创造了一个人,我们的行动和思维自然要适应生活,反映生活。如果生活是和谐的,摄影就实无存在必要。但恰恰是生活本身是不完美的。这种不完美表现在生活中有很多冷漠、一刀切、虚伪。经济上、体制上、社会上、观念上。摄影就是要表达这种不完美。我觉得这就是摄影的任务。
卡夫卡说的好:“照片使我们的眼睛只注意于表面的东西而已“;基于这个理由,照片使得原本隐晦的生命更加模糊,生命透过物件的轮廓,闪烁着一丝无力的微光,有如一场光影变化的嬉戏,即使以最敏锐的透镜也无法捕捉住它。人必须凭他的感觉去摸索生命。你以为只要在那便利的机器上一按,便可以察觉到“永恒的实在”这份深邃——多少世代,多少诗人、艺术家、科学家以及其他无数创造奇迹的人,站在它的面前焦虑和希望?我实在怀疑这机器。这种自动相机并没有使我们的眼睛变得复杂,只是给予我们一种更简化、更荒谬的瞬间视觉而已
然而,把握了关照真相这一大前提,怎样表达,便是一个很具体的问题。
江成常夫说,摄影若是作为“彻底的记录”,便成了“拷贝的同义词”。而要“彻底表现”,又会“远离现实”。所以他不得不在“表现与记录的窄缝里,边苦恼,边拍摄。”
布列松的警句:“摄影就是凝神屏息”,因为现实“正在逃遁”。
另外,对于真相的深度,摄影能否有一个统一的答案呢?摄影能否控制得住各种表达手段呢?我觉得不能,试看名家们的表白:
激进的左翼人士萨尔多加坚持“尊重对象,理解对象”。他认为与拍摄的人们“一起生活”是“最重要的”。不过他远比我们的伪左翼艺术家头脑清醒,明白创作取决于“个人”。他说:“与这片土地上的人保持接触却仍然是独自一人……这种双重构造对摄影来说很重要,不可或缺。”
筱山纪信看法相反,他坚称:“不管什么人,如果第一次见面时不能拍好的,那今后一生也拍不好。”
精于捕捉人性的魔鬼珂特兹与布列松也从未发布“深入生活”、“体验生活”的信条。后者说:“除去诗意的表现,我对摄影的记录性一点也没有兴趣。”
感性认识的美感,同理性认识的深邃,在艺术上,永远是平衡的。孰优孰劣,没有定论。
关于那个质问,什么形式的东西才是摄影,我看到了很多名家的解读:
法国蓬皮杜中心摄影部部长阿兰沙亚格确认摄影是一种艺术。他被问及馆方以何种标准收藏摄影作品时,断然以“艺术”、“进步”和“现代性”为准绳。他说:“不在于照片反映了什么真实性或者它是否忠实于摄影这媒介自身,而是他对现代艺术贡献了什么新的东西。”
克拉克说,他拍照时候“从未考虑过什么艺术。”
布拉沃说的极端:“谈论摄影、绘画、雕塑是不是艺术是没有意义的。媒介本身并不是本质问题。”
而细江英公干脆说他的作品“即使不是摄影也不在乎”。
也许,摄影师本就是暧昧的“职业”,因为有太多高度专业的摄影师,对摄影并不专情。你不能期待一个画家、电影导演拍的作品符合摄影媒介的特性,你也阻止不了布列松晚年去专攻绘画。生活没有那么多边界,摄影也是。
摄影是“减”的艺术
关于我们为什么去摄影,不妨看看典型的中国式摄影风景:那些被照相机吞没了的无数摄影人。每年的花期、少数民族庙会、西部名山大川风光最有特色的时节里,总能见成群的摄影爱好者举着各种牌号的相机,捕捉夕阳、对准景物。我就像射雕英雄传里的郭靖,对我们为什么要练武发起了深刻的思索。还是从名家的论述里寻找答案:
辛迪舍曼说:“过去我对作为一个摄影家不感兴趣,现在也是。”
森山大道说的干脆:“我并不喜欢照相机……我根本没有照相机是武士刀这种感觉。”他缺钱时,照相机便被他送进当铺——能够想象画家与笔,音乐家与乐器是这样一种关系么?
克拉克的动机异常单纯,他觉得“拍照这件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拍摄年轻人”。
荒木经惟则极端偏执:“摄影是快乐本身,摄影是轻快甚至轻浮的。作为一种心情,我宁可相信照片而不是文字。”
很多摄影师拿起相机的理由是很具体的:江成常夫痛感日本人“轻易忘记了战后遗留的问题”,他要借照相机记取历史。
以都市为主题的森山大道说:“我与任何城市一见如故。”
少女杀手筱山纪信认为摄影是“把已经存在的世界的最好之地剪裁下来。”
克拉克摄影的目的是“回过头将过去变成照片”。
荒木经惟称摄影是“记忆的装置”。
东松照明却认为摄影“使记忆破灭”,是这种“缺失感”诱使他从事摄影。
照片使我们的眼睛只注意于表面的东西而已;基于这个理由,照片使得原本隐晦的生命更加模糊,生命透过物件的轮廓,闪烁着一丝无力的微光,有如一场光影变化的嬉戏,即使以最敏锐的透镜也无法捕捉住它。人必须凭他的感觉去摸索生命。你以为只要在那便利的机器上一按,便可以察觉到“永恒的实在”这份深邃——多少世代,多少诗人、艺术家、科学家以及其他无数创造奇迹的人,站在它的面前焦虑和希望?我实在怀疑这机器。这种自动相机并没有使我们的眼睛变得复杂,只是给予我们一种更简化、更荒谬的瞬间视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