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层楼都知道了我认识叶安,营销效果不错,起码帮他们店卖了五张会员卡。
叶安加了我微信,又提了几次看法器的事。我过意不去,等手臂消了肿,就约了到他店里去看。
他宿舍和记忆里一样,店里楼上,倒数第二间。李承邺的牌位还在老地方,我过去看了看,边缘处依稀有些被火灼过的痕迹,不仔细看很难辨别。
叶安从床底下拖出只大木箱,忽然想到什么,手上一顿。
“等下,你背过去,我让你看你再看。”
“哦。”我想他收了那么多法器放在一起,一定有些不方便给人看,于是默默背过身,听着他叮叮当当地翻。
“好了,你看。”
我回过身,那只箱子已经被他重新锁好。单独摆桌上那个,不是朱砂印,是楚泽那把剑。
我望着它,心中忽然一空,百感交集。
“你弄错了。这把剑不是我的,是我一位朋友的。”我说。
“朋友?什么朋友?”
“认识很久的朋友。”我勉强笑了一下,正准备转身。就在这时,一股阴寒从脊椎升起,顷刻间席卷全身。我的右手不听使唤,猛然腾起一股黑气,隔空对着剑一抓。
那剑在桌上发出铮铮声响,如同在青崖山底时一样,顿时凌空而起,落入我手中。
“楚泽!”我叫道,那个人在我心底的阴影中闪现,他注视着我,又通过我的眼睛,注视着这把剑。我感到手中的粗砺与分量,在那一瞬,无数的黑气涌上剑柄,直到把整把剑裹挟其中。一些血红的光在黑气中流转,转瞬间化为萤火。我手中忽然一轻,剑的轮廓顿时溃散,随着黑气一起收入手中。这股气很怪,明明同我身上的气息一样阴冷,其中却又有点点的灼热,涌动不安。
我叫了一声,那股气息停在手臂,并未继续向上。强烈的异物感贴着肱骨,让我流下汗来。
你害我。
阴影里那个人抬起手,我随着他的手猛地挥下去,一股气流沿着小臂冲入空中,那把剑凭空显化,向后一带,撞进掌心。
“还说不是你的!你。。。”叶安喊道,瞪大了双眼。
“少废话!”我控着剑,感到上面极大的力道。那把剑随着我的心念,顷刻间脱手而出,撞到衣柜角上,在半空回旋一圈,重新落回掌中,继而一震,收入手臂。
我握着胳膊,感到皮肤下的寒冷,坚硬的异物感随着一阵刺痛渐渐消散,就好像融进骨血之中。
我不知此事该如何处置,想打二叔电话。手伸进口袋,摸出手机,怎么也拿不住。
“怎么了?”
“冷。”我说,“手冷。你给我拨,白念辰。”
二叔来的时候,我裹了床被子,刚喝到第四杯热奶茶。
“我这手算是废了。”我说。“外伤才好,又成这样。”
“说什么呢,你这是收了件法器啊。好事!”
“你要给你!”
“我没法要,不是一个路子,用不了。”
“你那位朋友,是什么路子?”叶安忽然插嘴。
我吸了口气,看向叶安。“我那位朋友,死了一千多年了。你说他是什么路子。”
“阴身?”
“是啊!千年阴身啊!要不能把我冻成这样吗?!”我看向二叔,心里有气,更觉得冷。于是猛吸了一口奶茶,杯里见空,拿起来对叶安一晃。
“你再给我拿去,多加点料。”
“别他妈喝了!”二叔瞥着一桌喝过的杯子,夺下我手里空杯。“冷我教你运气,喝这么多甜的,一会还吃不吃饭了?!”
“我不吃!”我心里一酸,腾地站起身来,指着二叔。“我喝个茶怎么了?你们一个个,什么都让我背,就给那点破道行,以为我愿意?!你现在是活了,都忘了是吧?我当初就该让我爸把你户销了,遗产大家分干净,你回来等着饿死吧!!还有你。”我转向叶安,一口气憋在胸口,百转千回,也不知道从哪骂起。“忘得好,忘得干净!我告诉你,你们都对我好一点!!”
叶安让我说得发愣。二叔瞪着我,突然嗤地一下,笑了出来。
“干什么?”我叫道。
“从那件事以后,你一直都绷着,我看着都累。你现在这个样,才有点像以前。”他说。
“我以前什么样?”
“没心没肺,小白眼狼。”
“我白眼狼,我为了谁,现在你他妈才白眼狼!”
“行,你喝,随便,行吧。中午吃什么,只要你吃得下,叔请你吃去。”
“我不吃!”
“哥在我这吃点?”叶安对着二叔。二叔看着他那张脸,不知道是不是想起李承邺,好像良心有些不安。
叶安做饭真是不错。我以为他要拿店里的蛋糕充数,结果问了二叔不喜欢,直接到小厨房炒了几个菜,荤素搭配,又提进一扎啤酒。
“别拿酒,我开车。”二叔道。
“行,哥随意,我给哥沏茶。”
叶安说着,拿起一瓶酒来开了,走到李承邺牌位前,把杯里原来的剩酒倒到地上,满上新的。
我看向二叔,他张了张嘴,终于没说出什么,和我对视了一眼,低下头去夹菜。
我右手慢慢暖和起来,却依然还有些僵,拿着筷子别别扭扭。叶安看不过,给我换了个勺,自己灌下口酒坐到对面,气氛诡异。
“你要请你祖师?”我一开口,腿上顿时挨了二叔一脚。
“个人习惯,每顿饭都这样,见笑了。”叶安笑了笑,眯着眼看我,看得我心里发毛。
“溪源与我有缘,上次一见就觉得似曾相识。”他说着,忽然转向二叔。“不知道哥是做什么生意的?”
“以前算卦。”
“六壬?”
“奇门,平常六爻用得多。”
“哥看看,我右边口袋里是什么?”
二叔抬起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一点二十二,122。”二叔道,“这么多震,是个活的啊。”
“是。”
“木果。”
“也算木果。”
“土中之物,其色黄白,有火气,不太好直接吃。”
“都对。”
“土。。。土豆?”我见二叔看我,蒙了个答案。
“也像,也不大像。土豆,山药,人参,就这类东西,一种根茎。”二叔补充。
“是块姜,刚才做饭装的。”叶安道。
“不对,不像姜,不辣。”
“是不辣,嫩姜。”
叶安掏出那块姜扔到桌上。果然色黄白,嫩得掐出水。
“你这是六爻?”
“梅花。”
“人参算你对了。”叶安盯着他,脸色从未见过的冷峻。“开个价吧。”
“什么?”
“你侄,开个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