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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了,天真冷啊。我一个人走在悬崖之上,路越来越窄,风越来越凛冽,雪越来越凶暴。
我突然发现自己没穿袜子,脚上是一双大两码的胶鞋,脚裸完全暴露在冰天雪地上。冷风像变软的冰刀一样,削裹着我的双脚。
冷,彻骨的冷。
我蓦然回首,看见母亲在我身后不远处与妻子并肩走着。雪花冰冻在母亲头上,分不清哪儿是雪,哪儿是母亲的白发。
妻子下意识地裹了裹衣襟,又帮老妈整理了一下单薄的毛衣。有声音飘到我的耳边,仿佛来自雪的源头。
妻子说:“妈,你该买件厚棉衣了,天真冷!”老妈说:“不买,我有衣服。”妻子说:“妈,你看这衣服好看吗?”妻子拿着手机,屏显在淘宝上,“这是妈妈羽绒服、短款,藏兰色带小花,真好看!”
老妈说:“嗯,好看是好看,就是死拉贵!”妻子说:“不贵,才五十元。”老妈说:“五十?嗯……五十还中。”看来老妈能接受这价格,动心了。
天真冷啊,谁在说话?忽而远,忽而近。忽而清晰,忽而飘渺。
我下意识地跺了跺脚,突然,脚下一滑,我“妈呀”一声,身体己趴在了溜溜滑的崖壁上,眼下是茫茫一片,与天际一体。
我吓得用双手紧紧地抓着地,拼命寻找抓手,好不容易拽住了身边的一个突起的石头。可就在我庆幸没有坠入深渊、粉骨碎身之际,石头突然松动了,生生被我从冰地里拔出。不知何时,我的衣服全没了,光溜的身体连同石头一起向悬崖下坠落……
是的,你猜对了。我做了一个梦,一个与寒冷有关的梦,一个亦真亦幻的梦。可是,我也是才知道。当我醒来时,对面新拔地而起的高楼正挡住阳光,房间笼罩在巨大的阴影中。我确实是光着脚,光着腿,被子已被我蹬落在床角边。
“快醒醒,快醒醒,大白天做白日梦呢!”妻子一边用力摇愰我,一边大声喊着。手里拿着手机,送到我的面前。
“看,我给妈选的羽绒服,妈相中了!也同意买了。”妻子得意地说。仿佛用三十六计中的某计成功欺骗了顽固而狡猾的敌人。
原来梦里的对话是真的。
“快给我盖上,冻死我了!……看上也白搭,妈舍不得你花钱!”看到价格,四百六十八元,我就知道老妈不能让买。
老妈今年八十有六,从苦和穷时走过,一辈子节俭。妻子几次想买,可母亲一听价格,说啥也不同意。
“四百六十八”,我念出了声。
妻子连忙捂住我的嘴,示意老妈在客厅。“小声点,这衣服五十”……
衣服很快到了驿站,上午九点接到通知,我赶忙下楼去取。从天还没亮时天就阴得沉沉的,厚重的黑云压在对面的楼顶上。很快,雪下来了。等我回到楼上,窗外己是白茫茫的世界了。
“这衣服买的真是时候……”我不由自主地感叹。十一过后,母亲从外地的大哥处来到我家时,天还很暖和,母亲也没想待太久,便只带了少量的秋衣。天冷了,几次我和妻想给她买棉衣,一听说价格动辄几百元,便满口回绝。
妻子由是动了脑筋……
穿上新衣,虽然没有手机上看着那么艳丽,但老妈老喜欢了。样子好,穿着柔软,暖和。
老妈说:“五十,嗯,这衣服值!”
我和妻子相视一笑。
妻子是老师,从未说过谎。她说,这回破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