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送女儿上学,途经马路一侧,因最近几日的降雨,那里青草长得很是茂盛,一眼看见有好几株马齿苋混于其中,遂和女儿商议,待下午放学回来去采了回家做菜吃。
放学回来,我们来到早上的地方,居然采了有一大把,欣欣然回家去,美滋滋地想,又可以做一顿美味的马齿苋羹啦。
路过小区门前的绿化带,看见草丛中野苋菜正嫩,于是又掐了一大把野苋菜尖尖,下面条放一点是最好不过的了。
说起这马齿苋与野苋菜,却让我禁不住想起那些关于野菜的往事。
小的时候,最常吃的野菜除了马齿苋,再就是荠菜了。在我的老家,马齿苋叫马齿寒,荠菜不叫荠菜而叫地菜。
初春的荠菜异常鲜嫩,儿时的记忆里有很多和小伙伴打猪草的画面,但凡踫到荠菜,总要在小竹篮里单独留一处空间给它。那时的荠菜可真多啊,经常回家收拾一天的战果,荠菜竟占了小竹篮的一多半。
接下来妈妈就会把荠菜洗净,用来包饺子。荠菜馅的饺子咬一口满嘴生香,它有一种淡淡的清清爽爽的野菜独有的香气。
我的家乡还有一种说法,叫“三月三,吃鸡蛋”。意思为到了三月初三这一天,小孩子们必要吃鸡蛋,而这鸡蛋必得用荠菜放在清水里煮才行,其时荠菜正开出白色小花朵,荠菜水煮熟的鸡蛋,外壳被荠菜水染绿,而蛋白蛋黄带着荠菜独有的清香,我们小孩子通常一连要吃好几个呢。
马齿苋是田间再常见不过的了,菜园里,棉花地里,甚至田埂边,几乎随处可见。如要刻意的去寻,保准你带去的小篮子塞了又塞挤了又挤,总还是有采不完的,只得下次再去。而每下一场雨,马齿苋就长得特别快,有的没几天就从红色的枝杆上开出黄色的小花朵来。
我最爱吃妈妈做的马齿苋羹。虽然清炒马齿苋也很鲜嫩可口,可有一点酸酸的味道。倘若现在做马齿苋羹就只能用面粉了,而当时妈妈用的是米粉。
米粉就是将大米用石磨磨出来的粉。记忆中家里曾有口小石磨,妈妈用它磨米粉,磨汤圆粉,将糯米炒熟后磨糯米粉,似乎还磨过豆浆。那时没有破壁机豆浆机等这些厨房用具,可我总也忘不了小磨子滴滴答答流出的洁白的浆液,忘不黄灿灿糯米粉的扑鼻喷香……
用米粉做的马齿苋羹没有面粉粘稠,再放上一点自家腌制的剁椒,味道特别鲜美。马齿苋羹可干可稀,全凭自已的喜好,干的当菜吃,稀的当汤喝。
记忆里还有一段异国他乡关于野菜的轶事。
2014年七月初因老公工作关系我们初到美国,我们所去之地是路易斯安娜州的一个小城市Batonrouge,我们住在路易斯安娜州立大学附近,那里很僻静,马路两边水草丰茂,当时大家笑称那里为“巴村”。
最初我结识了老公同事的母亲,阿姨为人热情友好乐观开朗,因她们先到美国几月,所以给予我们很多的帮助,分享了很多有用的信息。
其中一个就是,这里有很多的马齿苋、野苋菜。在遥远的异国他乡见到久违的马齿苋,当时心里涌起无限的亲切与狂喜,那自是不说了。阿姨把我带到长马齿苋的地方,也是在那里,我第一次认识了野苋菜。
我们俩人边采马齿苋和野苋菜,边聊着家常。阿姨还告诉我,将马齿苋晒干做成菜干,保存方便随时可食用,还可以腌制做成咸菜,用红辣椒炒出来,又下饭又好吃。野苋菜下面条最是鲜嫩,而且还可以象青菜一样清炒。
后来我就学着阿姨教我的方法,变着花样的轮番做来吃,刚开始吃那清炒的野苋菜觉得跟平常青菜也没两样,后来又吃了几次就感觉还是下面条好吃。马齿苋倒是经常做来吃,可后来慢慢的越来越少,遂而过了季节再也寻不到它的踪影了。
我们常去买菜的地方旁边有一个华人开的超市,名为亚洲超市,说是超市,其实是很小的店面,但卖的东西很齐全。在那里,我们可以买到当地沃尔玛等大超市买不来的中国特色的东西,比如面条,老干妈,饭扫光,油条包子饺子馄饨和很多种类的青菜及豆芽等等,甚至有时还可以买到包装好的荠菜。
每每踫上,我们必要买几包回家包饺子吃,超市也卖饺子皮馄饨皮,但我却是回家用面粉手擀面皮,这也是我来美国后学到的新技术活。
荠菜馅的饺子!这对于我们那身处异国他乡深深烙上中国印的固执的脾胃简直是莫大的抚慰!
现在,居住于钢筋混凝土的城市中人,每天忙忙碌碌穿棱于城市的大街小巷,在灰色的人行道旁,在那些不起眼的地方,也许没有人会去留意一丛野菜,可在我而言,那青青的野菜却是我心底的珍藏,它弯弯绕绕通往我生命最初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