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林
你好,最近不时地想起你,想起梅,想起年少那段匆匆的岁月。
那时候,你,我,还有梅,我们三人是同桌,每次考试我们都包揽了前三名,梅是第一,你是第二,我最后。
这样的结果,我多少有些不满意,可那有什么办法呢?
梅总是那么刻苦,至今我都还记得她用最后那一点点铅笔头头,在拼音生字本的小框内写出六个字的传奇。那个铅笔头很短很短,是她捡某个同学用剩下的,很难握在手里。我曾问她为什么不买一根新的,她歪着头,笑着说:“这还能用,扔了多可惜!”可我知道我们三个人中,她家的经济状况情况是最差的,也是全班最差的。
我就很奇怪这么短的铅笔,她是怎么握在手里的。一次,我仔细地观察她写字:只见她用中指和食指死死夹住铅笔,整个手攥成一个拳头,手掌紧紧顶住铅笔头,慢慢地在作业本上的一个小框内用极细的铅笔尖,一笔一画写出两个字,三个字,甚至是四个字。等她伸开手时,满手都是汗水,食指下方还有一个深深的红印。
而你,既聪明又仗义。平时和大家一样听课,做作业,也没有下多大的功夫,有时候,还和我在教室里拎着扫帚打打闹闹,可一旦考试你就名列前茅。相比我和梅,你家里算是有钱人了。因为每次早自习期间,老师不在,你就会转过头来和我聊天,说的最多的是昨晚的电视节目。
“你在哪看的电视?”我问。
“我家里呀”
听后,我对你露出羡慕的目光,因为那时,我们村总共才有四台电视机。
还记得吗?有时候,你会大方地将剩下的半截铅笔送给梅或我,也会在我们没有橡皮时,把自己的切一部分给我们。一次,你刚刚刚买了新铅笔,就对我说:”来给你撇点儿“。然后使出吃奶地劲儿,在课桌沿儿上,啪一下把铅笔折成两段,一段给我,一段留给自己,有时候是三段,还有一段给梅。完事后,还笑嘻嘻地说:“我要有煤头(橡皮)这段,剩哈(剩余)的给你们。”不知道那时候,我的脸皮居然那么厚,没有拒绝。
我,论成绩不如你和梅,论聪明和刻苦也不如你们。你不知道,每次交作业之后,见你和梅是一百分,我都很着急,一着急就会出错,不是算错了,就是写错了。我们的班主任,刘老师,就会冲着我,说:“你不要慌,慢慢做,要仔细。”可她哪里知道,我想超你们俩的心是多么地迫切。不过真的感谢你,能将自己的文具让我用,尤其是铅笔。那时父母三周左右才给我买一根新铅笔,还批评我成天在纸上乱画,不懂得珍惜。
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我也站在三尺讲台上,看着孩子们再也不会为铅笔,橡皮这等小事而烦恼,内心感到无比的欣慰。可是,每次监考完毕,考场内外散落着许多橡皮和笔,我又感到一丝丝地惋惜。也许是孩子们走得太匆忙,忘了拿上,也许是他们根本不在意这些东西,无论怎样,我都一一拾起来,放在储物箱里,希望有一天它们的主人能回来取走。
龙林,对不起,这么久没和你联系,是因为我一直觉得自己有点亏欠你,下次我会详细告诉你。
再见,兄弟。
教授
2018年7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