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叫我哥哥修的房子终于修好了。
但他还是没有想出来这房子的用途是啥。我爹叫我去北方的房子,我哥则去了南方。干啥?这是要分家了吗?
我和哥哥都还没娶媳妇呢。
我爹让我猜,我大声地说:和哥哥去比赛。
我给给了我一个耳光,说:真是个傻子。这次我感到了疼,我知道,我爹没有带着仇恨打我。
其实,就是去比赛的,准确的说是去竞赛。我爹是想考验我们俩,谁更适合继承他,从他每天摸他那几根花白的山羊胡子就能看出来。
我爹足够聪明。他想到了粮食大丰收以后,我们家那几间破仓库肯定装不下,就让我去哥修房子,是用来装仓库的。
直到粮食堆满我哥修的房子,他才知道原来是用来当仓库的,我不知道他是装傻还是啥,反正我觉得他越来越不正常了。
我们家是大丰收了,其他土司们可就惨了。发生了严重的饥荒,逃难的百姓随处可见。
我爹看出了商机,一个优秀的领导,同时也是一个优秀的商人。
他放出话来:想要得到粮食,没门!除非拿出十倍的价格来买。真,心黑。虽然是我亲爹,我还是忍不住想骂他。
我哥去了南边的仓库,他属于二里面的大王。走的时候没有带任何助理,就带了几个小兵,当然还有一个调酒师,大家都知道他有两大爱好。
他一直都这么自信,照他的意思说:如果他当上土司,那我们家族好多人都要下岗失业。
我不一样,我是特殊群体,有残疾证。给自己带了很多帮手。做饭的厨师卓玛,跛子管家,当然还有我的两个好哥们,小尔依和泽郎。
一个人要想成长,就得经历一次旅行。
一个人要想成熟,就得经历一次生死旅行。
我沿途遇到了很多逃荒的饥民,看过电影《一九四二》的都知道这场面。凡是能够看到一丝的希望,他们都会牢牢地抓住,就像抓住了生命最后的稻草。
他们跟在我们队伍的后面,咋办,能见死不救吗?
我们做饭的时候,就多做一点,分给他们吃。百姓是最能看明白事理的人,也最能感受到谁对他们好。
对我感恩戴德,把我当成他们的救世主。其实,我是举手之劳。
到了我哥修的房子这里,真壮观。
我我们家的官寨一模一样,如果放在一起,还真不知道哪个是赝品。我哥不当工程师真是可惜了。
我爹要是看到了,估计得气死。
但他搞错了,我爹要的是仓库,不是坚固的堡垒。这里也不是战场,准确的说不是真刀真枪拿起来干的战场,是关于粮食的战场。
在这里,有我们家的一个亲戚。啥亲戚?
他叫雪巴土司,我叔的女儿嫁给了他,所以,他应该把我爹叫伯父。现在,他也属于饥饿户,等待着救济。
我等了好几天,看他能来串串门吗,没来。架子真大,难道是饿的不行了?
等来的是他的饥民。
好几百人围着我们的寨子绕,一圈接着一圈,一批换了一批,不断有人倒下,不是转晕的,好像是死了。
都快饿死了,还有力气折腾,这是在向我示威还是祈求?
我让卓玛在院子里架起了十几口大锅,干啥,要把这些刁民下油锅?
不是。
是炒麦子。
麦子在锅里炒得噼里啪啦,就像机关枪的声音。
炒的时候一定要带点焦,这样吃起来才会脆,才会香。那些在外面的饥民闻到这种味道,又一次跌倒了,这次不是转晕了,也不是饿死了。
是醉了,闻到这种香气晕倒了。我能想象得到他们一个个使劲地嗅着鼻子,有人还舔着口水。
不止枪炮能使人倒下去,麦子也能,而且威力更大。
我打开寨门,又一次觉得我哥在这方面是个天才。看似笨重的门,开的时候却很轻巧。
这些饥民拥进了寨子,又一次倒了,这次是跪倒了,我又一次听到了救世主这个词。
一起跪倒的还有我的手下们,包括管家。从这一刻起,他们对我死心塌地。
我是救世主吗?
不是,我是个傻子。我连自己都救不好,还能救世?
但我知道,鱼儿快要上钩了。
我那个半遮面的亲戚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