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见过凌晨四点的洛杉矶,但我见过凌晨两点的武汉,和她空无一人的街头。
大夜班,两点到八点。
0:20。唤醒假寐的身体从床上起身,试探的问了一下其他上班的队员们,原来大家都没有睡。洗漱换衣,整理行装,0:50下楼。
公交摆渡车早已停在那里,上车随即出发。车行驶不多远接到一个电话,原来落下了一位芜湖的哥们儿,他准点到达集合地点发现车已开动。是了,今天我们提前了五分钟发车。我了解了今晚他的岗位是在舱外,便告诉他你回去吧今晚舱外的人够了。他嗯了一声:下次请准点出发,埋怨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欣喜。
穿好防护装备,互相检查了一番。两点交接班但1:30我们便进舱了。说实话我们队是接班最积极的,从来只有早到,这也符合我们小马人勤劳务实、敢为人先的一贯作风。舱内早已熄灯,大多数病友也都沉沉睡去。轻微的鼾声此起彼伏,放眼望去,间或的声响犹如静谧的树林里传来的蛐蛐声,让人忍不住想上前打探一番。
没有重病人,没有需要特殊处理的情况,舱内一切正常。交完班以后,大家便各自散去,摸索着找到一处避风的角落,不说话端正的坐着,像一个个准备冬眠蛰伏的小动物。
我配合王记者完成最后一个采访任务“舱内的夜晚是啥样的”以后,我便开始思考如何度过这个漫长的夜晚。
显然我对于之前队员的告诫还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方舱的夜出奇的冷,寒冷像一双来自严冬的触手,慢慢的攀爬到脚上、手上、肚子上,刺进骨子里。我便起身去看电脑上的病历,走到窗外隔离点看天上的星星,来到舱内默念每一个“大白”身上的名字,然后开始背,记不住再去看看。折腾一番,抬头看向挂钟,2:45。
我开始在脑海里回想过往的经历。人生中类似煎熬的时刻并不多见。三年级落水时人等待救援的那会儿;初中偷红薯等家长来赎人的时候;高考结束等候录取通知书的几天。。。每一幕让我现在想起仍旧唏嘘不已。想着想着,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再一睁眼,已然六点。一夜无事,但四肢早已冰凉。病友们三三两两起床开始洗漱,我便在舱内开始走动,活动僵硬的身体。看谁还在睡觉,数一数还有几张空床,寻找哪位朋友在早餐还未送到的时候迫不及待的开始吃泡面?7:15,陈燕副队长在舱外往舱内值班手机上发来一条信息:他们已经在穿衣服了。。
难熬的一个大夜班终于结束。出来坐上回酒店的车,外面厚厚的晨雾,太阳还没有探头。蜷缩着身体,看手机上同酒店的队员们发的消息:“给大家做了早饭,有水饺,炒饭,大家快来吃。。。”
等我回到酒店,洗好澡换好衣服,兴冲冲的再出来看时,空落落的盘子,保温桶里也只剩下饺子汤。
回到房间,烧水泡面。望着窗外的场景,路上的车比昨天多了两三辆,依旧没有行人,远处的建筑看的还不那么清晰,顺着曲折蜿蜒的街道,仿佛可以看见,在某个大酒店的餐厅里,那一碗碗热气腾腾的热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