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2018年
苗一
2018年即将过去,新的一年即将来到。在过去的一年里,我最应该感谢的是我的小老乡和同事光第。光第年轻,一表人才,秦岭山里的高个子,简直就是中青年妇女崇拜的偶像。跟人家在一起我有点傍名牌之嫌,就像我的小说叫成《静静的汉江》,那就是想沾俄国作家肖洛霍夫《静静的顿河》的光。那书我读过两遍。其实,我读两遍的书甚少,大部分都是翻几页就放下了,有的是从中间开始翻看,几页过去就扔掉了。看过两遍的大概是托尔斯泰,《资治通鉴》,《百年孤独》和《水浒传》《红楼梦》。《静静的顿河》感觉是纯净,犹如强光照耀下的海边沙滩,明亮、宽阔,极目骋怀,爽朗极了。跟光第相处是因为走路,晚饭后在家属院走圈圈。成天坐办公室人就弄懒了,一身肥膘藏匿着这病那病。一万步的标准走了一年身体居然强健起来,不用打针吃药。和光第在走路当中自然还要说些闲话,不光是闷着头甩手迈步。因为是同乡,多说些乡村风俗趣闻轶事,亲朋好友家长里短和单位琐屑碎事。光第年轻,天资聪慧,且乡情浓郁。可能就这样添了些信赖,不容易,在当今社会很难得。
光第在骨子里藏着我们岭南人的善良与厚道,他的老婆已是正团职军官,自主择业拿着上万的生活费,在外谋一份差使还有好几千的酬劳。而他还在干事的职务上辛劳。儿子明年要高考,他每天早早地把儿子送到学校自己再去上班。那时的办公室也没几个人来。晚上要去接上过晚自习的儿子,就像一块齿轮吱吱呀呀地在一个庞大的机器上转动。老婆是干部子弟,也算是大家小姐一类。光第是“里里外外一把手,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一天晚上走路,有个女孩不住地拿眼睛望,我以为人家认得光第,他以为是我的熟人,就在我们面面相觑时,女孩用家乡话开口了。原来是个同乡,走在我们身后听见熟悉的声音惊讶而来。那女孩说是全家来兰做工程的,租房在同一小区住。单调的走路又串起了乡愁。
身体锻炼好了人便有了精神,可以打理许多事情。我把几十年前积攒的石头从深灰尘垢中翻捡出来,擦洗辨识,居然叫我大吃一惊,有些石头就像从来没有见过一样,有些印象一般的竟重新寻出了奇妙。我把其中的一部分找木工师傅配座,写成文章发到网上大受追捧,成了宝贝。如《也象杨贵妃》、《七仙女沐浴图》、《黄河母亲》、《高山流水图说》。中学会秘书长要我写文章交流汇报,就有了《书香》的文章传播。
2006年我到嘉峪关任工商局副局长,我去了而那位该回省局的领导并没调走,我变成了多余,这正和了我的心意。 我和司机经常到酒泉新地村农民家里搜集祁连山彩玉石。新
地村在祁连山脚下,比较偏远。从嘉峪关开车得一小时车程,中间要穿过铁路桥洞,还要穿过一片坟场。若遇雨天,桥洞就有没膝深的积水,就怕汽车熄火。走过坟场你会有阴森森的感觉,若逢阴雨天气后背便觉凉气袭人。村里的百姓贫穷却质朴,石头也不贵,几十几百的都有,当然也有贵的,如我买的黄玉就贵许多。去的多了老百姓就认识我,很客气,有时在人家吃饭给钱怎么都不要。我只好再买几块石头。有时我顺路带着老人和孩子坐车进城。年轻人一般不搭车,他们更喜欢骑摩托车,方便。秋天,他们要给我摘些树上的果子。
那年春节,我想着要给领导拜年,就到村子里买了些石头。我觉着挺高兴,老百姓有钱赚,领导有山石可靠,高兴,我呢花钱不多效果不错。
美是需要发现的眼睛。
人生不如意之事常有。2013年我从嘉峪关调回兰州,几经周折总算回家了,单位分了房子。装修房子是个非常辛苦的事情。我算是一个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不堪身体劳作。加上那年新房暖气迟迟不能供应,腰椎颈椎膝关节都烙下病痛,时时发作苦不堪言。有人开玩笑说,你得了新房就算住院也是划算。我真不知道他是在夸我还是咒我?
运动,健康有多么重要。
既然这架破旧的机器能够重新运转,2018年末,我觉着有学习微信和外界交流的必要。时代发展太快,时代催人奋进。被逼的。2018年11月我去山东临沂开会,没有直达飞机,从西安返回需从机场坐大巴到高铁站。我拉着行李箱到两个窗口都买不上车票。25元的车票没有零钱可找。人家叫我微信支付,我说没有微信。人家两手一摊“你连微信都没有?”一副狐疑的样子。我一气之下跑到对面书店买书,书不是看的,要破钱。那店员以为碰上了爱学习的老人,对我口若悬河介绍系列丛书。我纳闷,我和这个世界到底有多远?
说来好笑,我连起码的微信都没有,怎么可能在社会上混?而且貌似一公职人员?
有了信用我好象可以和外界交往。师范同学有个“拾起青春的回忆”,朋友圈有个“家住丝绸路上”,中学会有个“学会家园”,新单位有个“质量监管”都是我可以游玩的地方。我把十几年前《静静的汉江》翻出来,找些章节晒晒。我把几方奇石写成文章,试图寻出无言中隐含的深意和奥妙的审美价值。
回忆过去是痛苦的。咀嚼痛苦是甜蜜的。有过去可回忆是幸福的。
2018年是我母亲去世三周年。愿她老人家住在天堂般的花园里,那里阳光灿烂,鸟语花香,美味珍馐,歌舞欢乐。而不仅仅是虚拟养老院。
母亲在我少年时改嫁了。年轻时我不认她。在我逃荒似得来到兰州后母亲来过。后来她悄悄把继父叫过来想常住。我拒绝了。我结婚有孩子后母亲也来过。早晨早早起床把小米稀饭煮到锅里再躺到床上等时间。当然,岭南和兰州地域跟生活有差异,农村和城市生活水平有差别。儿子的懦弱和无奈是她无法理解的。待了几个月后,母亲又回去了。我想,那时的母亲其实是想找个安身之处的。
麻雀麻雀尾巴长,娶了媳妇不要娘。
2013年我从嘉峪关调回省局,在一次民主生活会上要我给领导提意见。我很为难,针对某个人的意见绝对不能说,但不提又过不了关。我说,当下抓信用体系建设,我认为党风政风的好转是整个社会风气好转进而推动社会信用建设的基础。就拿我来说,1993年安排我去工商所当所长,说好三年一轮换,可是我一干就是十年。2006年派我到嘉峪关工作,说是三年,可我一干就是八年。组织这样对待一个干部是不公平的。我觉着把我当成了包袱。
当然,这是上一届班子的事情。
2018年10月我休了半个月假,等到回来省工商局牌子没了。从1988年双脚踏进单位整整30年。那时我还是单身汉充满梦想充满朝气。
在梦里,我仿佛到了一个模糊的地方,大致是是破败的公用厕所。我蹲在便池。灯光越来越暗,终于黑了。我恐惧,一股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犹如黑暗之笼罩。我想急忙脱身。手下意识地在别人丢弃的擦过屁股的纸篓里乱摸。忽然,觉着一个物体向自己靠近。我拼命叫喊,却发不出声来,浑身酥软无力量。挣扎,惊恐。那物体(似乎是个拾荒老人)在我右肋摸索,大概是把我当成废弃的破布片。终于,我喊出声来。滚开!
我惊醒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噩梦?我思索,希冀追寻这黑暗恐惧的原由。我是包袱我是垃圾,我应该叫人痛痛快快拾荒。收旧利废服务社会,变废为宝大家都好。心头的疙瘩总要自己解开才好。
告别2018年,我将义无反顾大踏步迈向2019年。
最后,我要感谢中学会领导和编辑。红旭秘书长在群里第一时间发现我的文章就提出鼓励,晓红编辑更是用智慧的双手把我枯涩的文字变成美妙动听的声音,就像变魔术一样。
中学会是我的娘家。给我搭建了学习交流的平台,结识了许多朋友,增长了学识,开阔了眼界。我参加过多次高端论坛,聆听多位顶尖专家的教诲,受益颇深。
我还要感谢金圣和海军,一个大哥领导,一个兄弟文豪。几十年相交叫我茅塞顿开。皋兰山上,黄河之滨留下我们多少欢声笑语。在冬日的寒风里,这些回忆足以温暖身心。
有真朋友是愉快的,有同道行路不寂寞。
2019.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