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王安石
过年的氛围越来越浓,千万里之外的我都能感觉到。
每天看着故乡的亲朋好友们,循着腊月的各种日子,如同童谣里唱的,进行一场又一场的仪式,腊月初八的腊八粥,二十三的糖瓜粘,二十四的扫房子...还有我们家每年例行的,过年买猪煮肉,处理年糕、豆腐,蒸豆包馒头,做各种好吃的...看着,想着,都忍不住要飞回去,加入到这些热闹之中。
影视节目里,也各种热闹。元旦左右看BBC拍的《中国春节》,浩浩荡荡的返乡大军,每个家庭大同小异的团圆美满,满桌子的好吃的,春节期间的各种表演和仪式;还有前两天看的舌尖系列的《舌尖上的新年》,随着一个又一个的地方菜与扎实丰盛的年夜饭上场,对过年的期待又加深了一层。看这些片子,无一不是眼泪与口水齐飞,想回家过年的同时,还想着要吃遍全国。
前几天,一次晚饭的时候,H先生问我:“你对过年,最深的印象是什么。”我想了想,最怀念的大概是小时候的年,在故乡的小山村,虽然过年那几天,是正儿八经的天寒地冻,可我真想念年夜饭的丰盛,每个除夕夜临睡前那踏实而郑重的期待,大年初一的饺子、穿新衣、领压岁钱、拜年的种种仪式,甚至窝在炕上守着炉灶吃瓜子、糖都是温馨又怀恋。或许,对小孩子来说,过年才显得无比纯粹;而在精神与物质都不那么丰富的那些年代,过年的仪式感,又保存的最完整。
仪式感,这个词很重要。过去的很多年,我一直对此不屑一顾。但近一年来,我却越来越有些看重这个词了。人生那么短暂,如果不是在一个又一个节日,用相应的仪式在时间上画出刻度,做个节点,那么回首过往,该是多么的平淡乏味。
对小孩子来说,仪式感这个词更重要。正因为儿时过年时纯粹仪式感,让我对那个小山村的年才记忆深刻;回首春节,也从来不愿说无聊。我感谢祖辈与父辈们,对过年氛围的有意或无意的营造;我也希望我的孩子能够感受到一个又一个节日的美好。虽然以后可能让她印象最深刻的是收礼物的圣诞节、有兔子和蛋的复活节、还有可以各种变装的南瓜节,但中国的节日,也不能一无所感。
今年,是没有办法亲自体会了;但明年过年,或许可以带孩子一起回去感受下。
至于今年那,就先从几首除夕与春节的诗词,体会一下过年的仪式感吧。
元日
(宋)王安石
爆竹声中一岁除,
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
总把新桃换旧符。
这大概是有关新年的古诗里,最有名的一篇了。把新年新气象,描摹的如此生动,简直可以看到家家户户与天地间的那种喜庆与新春力量的不可抵挡。这是王安石变法伊始的一首诗,一切走势尚好,一切都充满了希望。后来,变法未成,这首诗却极成功,传唱千古。
除夜雪
(宋) 陆游
北风吹雪四更初,嘉瑞天教及岁除。
半盏屠苏犹未举,灯前小草写桃符。
再来一首宋代诗人的诗。除夕夜,下了一场雪。瑞雪兆丰年,作者的心情非常好。庆祝天降瑞雪的屠苏酒先等一下喝,让我就着灯光,先用草体写一幅寄托明年美好期许的桃符(春联)吧。过年逢雪,真是件美好的事儿。
田家元日
(唐)孟浩然
昨夜斗回北,今朝岁起东;
我年已强壮,无禄尚忧农。
桑野就耕父,荷锄随牧童;
田家占气候,共说此年丰。
这首诗,据说作于诗人四十岁上京应试之时。诗里有新年新气象的美好期许,有农家之乐,也暗含了自己对应试的美好期待。可惜造化弄人,他科举未中,终生未仕。说起来,孟浩然真是一个不太会说话应对的典型,好容易见到了唐玄宗,那么多好的诗作不提,偏偏说一句“不才明主弃”,好吧,倒也因此成全了自己的田园诗派。
守岁
(宋)苏轼
欲知垂尽岁,有似赴壑蛇。
修鳞半已没,去意谁能遮。
况欲系其尾,虽勤知奈何。
儿童强不睡,相守夜欢哗。
晨鸡且勿唱,更鼓畏添挝。
坐久灯烬落,起看北斗斜。
明年岂无年,心事恐蹉跎。
努力尽今夕,少年犹可夸。
再来一首东坡先生的《守岁》,这首诗与《馈岁》、《别岁》一起,是寄给弟弟子由的。诗中满是时间之叹,说出了很多我们逢年过节的心思。而诗中的一些描摹,也体现了除夕夜的习俗,那句“儿童强不睡,相守夜欢哗”,真是跟着东坡先生一起怀念儿时了。千百年来,情思仍一致。
凤城新年辞
(清)查慎行
巧裁幡胜试新罗,画彩描金作闹蛾;
从此剪刀闲一月,闺中针线岁前多。
年前的飞针走线,年后的剪刀藏,针线收。难得有一首诗专门说说过年时节女子的事情。我还记得小时候,每年初五前不让动剪刀,面对各种禁忌时诚惶诚恐;现在想啊,一年都动不了几回剪刀,过年的很多禁忌反而越来越淡了。
还有一些新年诗,是在说羁旅之思,怀友怀人,虽然说“每逢佳节倍思亲”,但大过年的,还是喜喜庆庆,热热闹闹吧。所以,只选这几首纯说过年的,说说习俗,说说热闹,说说对来年的美好期望。
——春节快乐啊!
备注: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