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祭

今天回家冬祭，难得的天气很好。

虽然离冬至还有两日，为的是节就星期天有空，而且最近也有一个多月没捞着回家了。

上次回家还是小雪的时候帮父亲收白菜。因为据说要降温，看人家都收菜，我们也不放心，虽然今年的白菜都还没有卷好。父亲每年都种一季好白菜，是很得意的手艺，供应我们一冬吃不了；今年草草收了，不大愉心。“那天也没怎么冷，要是我们不收，放一水兴许还能长。”父亲一辈子与土地打交道，年迈以来，惟其倾心力于这片小菜园，是个寄托吧。

我去帆布底下盖着的白菜地里挑一棵来预备做饺子馅，却见都冻得挺梆梆的。“天已经都这么冷了，还长呢。”我也是安慰老人，“够吃的就行了，往年吃不了不也都糙了嘛。”

说归说，妻子剁了两棵才勉强够馅。“吃倒是还算好吃。”弟弟的评论是专业权威，也算为今年的收获挣回一些理儿，父亲和四叔便都很高兴地多吃了一点儿。

冬至是过年的开始。因为冬祭开启了随即而来的过年的各种风俗仪式。弟弟说：“你看这天儿真好，就象开春了一样。”一边就散开一挂大地红牌子的鞭炮点上。我跪地上香，就象往常服侍在母亲的床前一样。

去年他们让我知道母亲去世的消息后，不久就是十月里她的去世后的第一个生日，我悲恸于再也不需要为她买一个蛋糕，那是怎样的心情啊。今年的十月，又送走了刚刚过了生日的岳父。现在我在这里写这篇小文的时候，岳父的长女我的妻子正在外间叠元宝，预备冬至后一日的五七坟呢。

岳父这次住院，我以为不过也同往年秋冬换季的不适罢了。因为我本身也被重点关照，未能去看护他一天半日。接连两位亲人，我都没有见上最后一面，没有尽到应有的孝心。我是竟而至于如此的不堪了吗！

虽然一年来坚持服用了九香虫汤，身体多有复健起来，但我忽然间感觉到，其实是真正地苍衰了。这是毋庸置疑的，当然也不必忌讳。我坦然面对这样的自然规律，一如既往地热心于平安静好的小日子，坚定地陪伴家人守候岁月，并以不同的方式看护着已经走散的亲人。

这也许就是冬祭的意义吧。因为我们不过都全赖于大自然的馈赠和祖辈的庇护才得以安度有生，我们对天地自然和祖灵信仰的敬畏与虔诚，其实就是对生命来归的顺变和珍重。有了这样的执念和达观，我们就已经融溶于生生不息的永恒和轮回之中了。那么生死之际，夫何如哉！

2021-12-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