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若有所思之时,路边斜角处一地摊落入唐幂眼中。这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摊,摆着两三尊民国期间普通家庭供奉的佛像。还有几件寻常首饰盒,周围零散的摆放着五颜六色高仿的珠链、手串、戒指、手镯……
唐幂直径走到摊前,手腕上胎记似乎感应愈发强烈……
不由自主地拨了拨盖在上面的几串劣质珠链,唐幂从里面捡出一个裹着黑布手掌长短的细细物体。在古玩界,一般要卖的东西都是毫无遮盖、坦露开来,让买家一眼就能看到其品相的,哪有这样藏着裹着的?
唐幂心中疑惑,手却根本停不下来,直接就开始去拆这层布满灰尘,透着油腻泛光的黑布,完全忘了古玩界的禁忌:没得到卖家许可不能碰货品,而且是完全看不到品相的货品,不然出了偏差,买卖双方各说一词,难断其责。
这时摊主,一位五十开外,穿着套劣质暗红色布料做的唐装,留着山羊胡,和古玩城里摆摊卖古玩的老油没有区别的一老头,正坐在在唐幂对面的小椅,表面上看是眯着眼在打盹,实际上唐幂一举一动,全都落入他那双洞察一切的眼里……
说来也怪,一拿上手,唐幂手中的那股乱闯暖流立即安稳下来,不再乱窜。安稳不代表消失,手腕上的暖流是越来越充沛,愈来愈旺盛,象是找到能量源头,那能量源源不断环绕着卷入到胎记圆环中,圆环也在不停地吸收能量。唐幂偷偷地从袖口瞟了一眼,胎记颜色也变得鲜红起来。而圆环吸收的能量,正无声无息地融入自己体内。能量的源头就是手中这黑布裹着的东西。
惊讶、诧异!
……
唐幂压抑着怦怦乱跳的心,小心翼翼地解开系着的布条。那样的谨慎,那样的肃敬,仿佛手里拿的是一块价值连城的,大力呼一口气就会损坏宝物……
一旁留意唐幂许久的摊主贾亦,那半眯着的眼,这时也睁开了,望着眼前这位清秀脱俗的女孩,深邃的眼睛里难得出现一丝赞许,还有一丝诧异,但更多的仍然是一贯的冷漠,对一切事情的漠不关心……
一层又一层,当鼻尖冒汗时,唐幂终于完全拆开了黑布条,露出了里面的东西——一支乳白色的凤头玉簪。
玉质:新疆和田玉,温润、剔透、油脂感强。雕刻手法:典型的“汉八刀”,寥寥几刀,就将一支凤凰刻得栩栩如生,丝丝入扣。包浆年份:从沁色看属西汉时代。短短几分钟,唐幂给手中的这件玉簪下了这样的鉴定。顿时她的心里好生失望:这只是汉代比较常见的玉簪,只要自己稍微留意,一个上午的时间,在这市场上可以淘到好几件可以和此物相媲美的汉代玉器饰品。
但奇怪的是,当唐幂把这玉簪撰在右手心里时,那股能量更加大,以更快的速度再次流入圆环中,这时右手整个手臂都又麻又痒,象成千上万只蚂蚁在上面爬来爬去,还不停叮咬,还好这种感觉大约持续了三五分钟,终于趋于平静,不然,唐幂也不知道自己这故作若无其事的姿态能装多久!再从袖口往里瞟,胎记的颜色,也不再发生变化,跟着恢复了暗红色。
“怎么样,小姑娘,这玉簪看好了吗?”在摊位上呆了这么久,唐幂终于听到摊主发话了,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然后又忍不住再仔细打量一番这位摊主:清瘦、山羊胡,眼睛不大但炯炯有神,一身唐装,古玩市场摆摊卖古玩的老油的典型扮相,但又比别人多了几分的清奇、儒雅,特别是那眼睛如此精明,精明得象看透了世间的一切,又是如此深邃,如一潭深不可测的湖水,望不到底,还带着丝丝寒意……
“开个价,合适我拿着。”唐幂淡淡的说道。
相对于老头,唐幂更关心玉簪的价钱和别的事,问完,伸长右手,完全露出手腕上的胎记,接着把玉簪放在胎记旁比对着,想为刚刚的奇怪感觉找出个所以然来。
看到唐幂手腕上的圆形胎记,贾亦浑身一震,神色大变,二十三年前产房那心悸的一幕又浮现眼前:狂风、暴雨、闪电、玉佩、血腥……
“你是93年6月初一出生的吧?”贾亦尽量压抑住激动的情绪,好一会儿才说话,为的是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些。
“哦,是的。”唐幂心思完全放在玉簪和胎记上,说话不假思索,脱口就答。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生日?”答完感觉哪儿不对,唐幂立即追问了一句。
“难怪,难怪……”,贾亦自个咕喃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神情恍惚、眼光远眺,并没有回答唐幂的问题。
“既然这支古钗和姑娘有缘,我就忍痛割爱这个价格给你吧!”贾亦说完比划了一下,唐幂一看“三千”,不贵,比自己估计的实际价格低了十倍,虽然它比自己预想普通,可也不贵,算是捡漏了,也就没还价,俩人爽快地交易成功。
“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生日的吗?”唐幂望着这个陌生怪老头,小脑袋瓜急速运转,但搜遍脑海,仍然找不到一丝印象,忍不住又问了一次。
“我叫贾亦,人称贾老三,跟你爸提起我的名字,他会告诉你想要的答案。”贾亦又一次把目光落在唐幂右手胎记上。
“你认识我爸?”一个疑惑未解,又冒出个来,唐幂惊奇地瞪大了眼睛,一副呆萌的小女生状。
望着这可爱的小姑娘,贾亦冷淡的脸上泛起难得一见的笑意:“别瞎琢磨了,回去问问你爸就清楚了。”紧接着又补上一句“如果他愿意告诉你。”
说完,贾亦三下两下就把地上一摊东西收拾好,捆起拎在手里,迈开步伐,融入人群里不见了,只留下唐幂呆站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
要不是手里的玉簪提醒自己,唐幂感觉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在梦境里:久违了的奇怪的手感、一支不怎么特别的汉代玉簪、一位看似平常却迷一样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