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堂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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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堂姐:

你还好吗?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不觉你和我们分别已百日,思念尤甚,遥以此书慰离情。

你与新中国同年,大我17岁,按照传统的说法,也可以算作两代人。但你和蔼可亲,心底善良,心怀整个家庭,我们之间并无隔代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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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生在那个年代,没有读过几天书,粗略认识几个字,而且这几个字也是在村子里办的“农民夜校”扫盲班由比你稍微多识几个字的人教会的。但是,在我知道你并无多少文化之前,以你接人待物的方式、为人处事的涵养、尊敬老人的孝心、教育子女的付出等方面,我以为你是个有文化的人。

我在外地求学期间,给家人写过很多信,有问候父母的、有牵挂姐姐的、也有关心弟弟学习的,但从来没有给你写过信。

今天,我要给我亲爱的堂姐写封信,是第一封也是最后一封,因为,你永远离开了我们。戊戌年腊月初三(2019年1月8日),我亲爱的堂姐因突发脑溢血抢救无效病逝于西安,享年70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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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一生,是辛苦的一生,也是颠沛流离的一生。在老家辛辛苦苦拉扯大四个孩子(两儿两女),为此付出了全部的心血。你生长的那个年月,正是我们国家最困难的时期,对于家庭来说,吃不饱穿不暖是常态。但是,你却把自己的小家打理得井井有条。你上孝敬公婆,下没有让四个子女挨冻受饿、没有穿过破衣服脏衣服,即使补丁衣服也补得像模像样。因为有你的操持,家里充满了温暖与和气。人常说和气生财,正是你身上的一团和气,才使得家庭一步一步地脱了贫,而且在姐夫的带领下到省城兰州发展。你贤惠、善良的品德和持家有方的能力在老家当地被人交口称赞,是大家公认的好媳妇、好母亲、好女儿,可以说是你们那代人中既能上得厅堂也能下得厨房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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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苦心经营自己小家的同时,更没有忘记生你养你的娘家,因为你是张家的大女儿,你义不容辞地担负起了照顾父母和兄弟姊妹的重任。娘家比你自己的家情况更糟更困难,而作为别无所长的农村妇女,你没有更大的能力去帮助娘家,你只有用你善良的心、用你真诚的情、用你勤劳的手去缓解娘家的困难。屋漏偏逢阴雨天,偏偏在这个时候,你的父母、我的大伯大妈相继去世,病床前伺候的多是你,你为父母所付出的比其他兄弟姊妹都多得多,这是有目共睹的。更让你放心不下的,是还有个没有成家的小弟弟,就是今天,农村人为儿子娶一房媳妇都是天大的难题,何况是在那个年代。但就是这样的困难,硬是在你和姐夫的努力下为小弟成了亲、安了家,为此,不善言辞的小弟从心底里感激你这个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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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到兰州居无定所,一家人挤在一间十平米的平房里,做饭只能在屋檐下,天天要生蜂窝煤炉子,但即使在这样的条件下,你从来都没有耽误过一家六口人的饭菜,而且安排得井井有条。在全家人的努力下,日子一天一天好了起来,后来还买下了一院平房,为两个儿子在兰州娶上了媳妇。再后来又住上了楼房,你把年迈的公婆接到兰州一起生活,你为公婆端茶送饭、洗头洗脚,极尽孝心,左邻右舍哪个不夸哪个不赞?这其中的酸甜苦辣我不想细说,我只想说,这样一个大家庭,由一贫如洗到解决了温饱、由乡村发展到省城兰州,这么大的变化虽然离不开姐夫的精明能干和孩子们的齐心帮衬,但没有堂姐你在幕后的默默奉献是绝对不可能的。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优秀女人的支持。你,就是姐夫身后的那个优秀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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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待子女,你总想着要一碗水端平。你的小女儿是你的外甥女,从出生你就把她接到身边,从小带到大,又给她成了家。你视小女儿为己出,甚至比亲生的女儿还亲。如果有一个苹果,你绝对会先给小女儿;孩子们之间有了矛盾,你批评的绝对是三个亲生的孩子,你时时处处都在保护着小女儿,生怕她受到丁点委屈。

有了儿媳妇、女婿后,这个家人更多、事更杂了。但是,你和媳妇之间和睦相处,相敬如宾;你和女婿之间没有矛盾,女婿都很尊重你。更可敬的是,你把6个孙子全都拉扯大了,孩子们都特别喜欢你,每回你从西安回来,都要争着抢着和你住,感情之深可见一斑。尤其是大外孙子工作在重庆,但每回你过生日、节日他都会亲自回来,或用不同的方式孝敬你,以此来偿还你给予他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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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和左邻右舍搞好关系,宁可别人负你而你不负人,用真心待人、热心助人、诚心爱人,在邻居心里留下了美好的印象。正是由于你这样的品德,邻居们、朋友们知道你突然离世的消息时,都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你居住在兰州、西安后,离家乡远了,但你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老家的亲人。你不会忘记在节假日时打电话问候老人;你也不会忘记老家有人通电话时问候这个问候那个;你总希望亲朋好友都有一个稳定的家庭,子女都有好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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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姐姐:虽然小时候我和你少有交集,在我记事的时候你已经出嫁了,我们姐弟之情的深厚,缘于我们先后到兰州后,互相接触的比其他兄弟姊妹更多,感念长久以来你对我的关心照顾,喜欢和你在一起的如沐春风。

亲爱的姐姐:人死不能复生。突如其来的噩耗让我不知所措,在你的葬礼上,我大脑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而今天是你百天祭日,思念着你往日的贤良淑德,感怀于你一生的坎坷艰辛,我流着泪写下了这封信。一方面,是希望你在天堂生活得更好,以你在世期间所积的德,我相信你会在另一个天地生活得很好。另一方面,是想把我对你的情意和敬意写出来让外甥外甥女们看看,希望他们在你走后的日子里,以经营好自己的家庭、教育好自己的子女来报答你的养育之恩,来弥补没能在你身边伺候你而带来的遗憾。

安息吧,姐姐,愿我们来世还是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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