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乡间小路上,一银发老人拄着拐杖,慢慢踱步,不知前往何方。在湛蓝天空下,一群大雁,缓缓飞行,向着南方,向着最温暖的地方。老人停下了缓慢的脚步,久久地凝望着远去的大雁,像是在回忆些什么…
天很宽,地很阔,在这广阔的天地中,老人的身影却很瘦弱,仿佛风一吹过,就要倒下似的。过路的行人纷纷回头,看了一眼这古怪的老人,却也只敢看一眼,就赶紧回头,马不停蹄地赶往自己的归属之地。实在是,太孤独了,那种孤独的气息仿佛一种生命力极强的传染病似的,仿佛再多看几眼,就会深陷其中。
“要到了…”
老人嘟嘟囔囔地重复念叨着这句话。
“到了”,老人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浊气。他抬起头,目视前方,以一种近乎于执拗的,近乎于自虐的精神,更精准地说是,他的双眼甚至闪现出一种灼人的光芒,仿佛要用目光将眼前的东西灼穿一样,即使眼前一片模糊,即使这一切都是徒劳。终于,他停下了这般自虐的行为,放在背后的那只手,摸索着向胸前小包里的老花眼镜伸去,他试图给自己戴上,手却始终不听使唤,一次,两次,三次……要么碰到了耳朵,要么戳到了鼻子,他费了老大劲给戴上了。顿时眼前又一片清晰明亮起来。他使劲地拍了拍松弛僵硬的脸,努了努嘴角,使之嘴角上扬,呈现出一个勉强称之为笑容的笑容,再挺了挺已然年迈的身躯,拍了拍衣角上的灰尘,他本意是想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却没成想,衣角上泛起的阵阵灰层,顿时就让他打回原形,“咳咳咳……”他弯着腰,双手用力地攥着拐杖,连连咳嗽了好一阵,才缓过劲来。
老人想要面对的便是,小街的尽头那幢房子。如今破旧得不能再破旧了,左边的窗户,褪色的窗框还稳稳健在,玻璃却支离破碎、摇摇欲坠着;右边的窗户,玻璃早已消失,连窗户框都在风中凌乱摇曳着。兴许是村里的那帮顽皮小孩儿互相比赛扔石子儿,兴许是年轻的男孩想向小女友耍帅,故意扔中的。大门是卷帘门做的,上面锈迹一层堆着一层,有些人的心也像这层层的锈迹,再也无法恢复如初。小街的另一边的那间李孃面馆却依旧热闹非凡,人来人往,面馆前挂着那副李字大旗,依旧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化,时光在这个老旧的小乡村停止流转了一般。
那天,和往常一样,是个平平无奇的一天。夏日闷热停滞的空气四处游荡,使劲往每家每户的房子里钻,往每个人的心里钻。黄灿灿的烈日当空下,守门的“大黄”极尽全力张大嘴巴,伸出长长的红红的大舌头,本就智商不高的傻狗看起来更傻了。闲得发慌的狗蛋瞥了一眼傻狗,笑了,蹲在地上,鹦鹉学舌一般,学着傻狗的模样。此时,门外一左一右,一孩儿一狗儿。
“华华!”母亲的温柔的声音在背后突然响起。狗蛋脑中的弦瞬间崩掉,一股凉意从背后脊柱尾猛地冲向大脑。狗蛋秒怂,身体一个回弹,像弹簧一样就蹦了起来,再四肢僵硬地缓缓回过身去,面带一副讨好的笑容对着门前的母亲,“妈,窝错叻,窝不该趴在地上学狗!”
“华华,把舌头捋直了”母亲
从很小的时候,他有记忆的时候,奶奶便告诉他,准确用词,算是恐吓他:“狗蛋,你妈妈必须用铁链拴住,你一打开,你妈妈就要逃走,这样你就是个没娘的可怜虫了,要被村里其他娃子欺负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