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张首晟教授突然离世，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让我颇感意外，这样一个平静谦逊的学者，怎么会轻生自杀。而后网上各种猜测，当然我不太相信网上的各种阴谋论，但我确实对他的离世感到惋惜。
我是在混沌大学的网络课上第一次听到了张首晟教授的课程。那还是2016年上半年，我刚开始加入混沌大学不久。当时他刚好回国发生些意外，腿受伤还动了手术，全程坐在椅子上上了一天的课，挺让人感动的。他的课程名字叫做“第一性原理与创业”，但他一上来却从人生的使命开始讲起，我感觉是非常有正能量，而且平和、睿智又不失幽默这么一个人。
印象最深的是当中的一个脑洞。假设世界末日到了，诺亚方舟上只能够携带一对动物和一个信封，用一个信封总结人类所有的知识，那你们会写下什么？
换句话说，要把至今为止所有的人类文明在一张巴掌大的纸上得到尽量完整的体现。拿到这张纸就可以重建整个人类文明。我想每个人基于自己对人类文明的理解，思考后都会写下不一样的答案。
张首晟教授给出的他的答案是这些内容：
1.自然界三大基本常数
科学真理最重要的是两点，一是能量，二是信息。爱因斯坦的能量公式E=mc²，统一了物质和能量。
对信息的认识，是人类对大自然最重要的认识。怎么描写和衡量信息，也有一个非常奇妙信息熵的公式：S=-p log p。
第三个公式是量子力学的海森堡测不准原理，科学有一个永远不能跨过的界限，你不可能把一个粒子的位置，和它的重量，或者它的速度，同时精准地测量出来。它说明客观世界不能完全独立于主观世界的存在。真正能观察到的，是客观和主观之间的结合，由于观察者和被观察的世界相互作用，我们不可能无穷精准地把客观世界了解清楚。这是第三个公式的伟大，因为它不只是讲了一个科学的原理，更说明了一个哲学的原理，告诉我们客观的世界和主观的世界，不能完全割裂。
2.万物都是由原子构成
如果用一句话来描写整个世界，最值得告诉下一代的话，就是“万物都是由原子构成”。物质是整个世界的基础，一切现象都有它的物质基础。
3.欧几里得的公理系统
数学中最精华的思想是什么？希腊文明的伟大，是把数学思想已经基本奠定了，这就是欧几里得的公理系统。欧几里得创立了一种数学思维方式，用几条简单的公理，来建立整个知识体系。把万物归到一个最最简单的原理上，这就是我们说的第一性原理。
4.自然选择，适者生存
这是达尔文为生物学找到的第一性原理，达尔文的演化论认为，生物之所以能够演化，是因为周围的环境一直在改变，能够适应环境的生物就能生存，不适应的就会被淘汰，这是生物演化的最原始动力。
5.人人生来平等
这是美国《独立宣言》上的第一句话，是美国这个国家或者说社会规则中的第一性原理。由此衍生出了一个国家的基本政治规则。既然欧几里得复杂的定理系统能够建立在几条显而易见的公理上，国家也可以建立在一条简单的基本原理上，这就是美国的实践。
6.自由的空气在飘扬
张首晟作为斯坦福的教授，专门提到了斯坦福的校训“自由的空气在飘扬”。认为这是一个百年学府成功的秘诀，就是学术环境一定要有自由，一不要受政治的影响，二不要受功利心的影响。
7.笔胜于剑
说到历史，张首晟用了这句“笔胜于剑”。文化的渗透远高于武力的征服。
8.隐形的手
讲起经济学，张首晟用了亚当斯密的“市场是一个隐形的手”。这是自由市场经济的第一性原理，所有的经济手段都是基于对这个基本前提的遵循和尊重。
9.大道至简
最后，说到东方文明，或者说中国文明留下的最重要的思想，张首晟用了这句“大道至简”。其实用一个信封就可以总结整个人类文明本身就体现了大道至简的道理。
信封中写下这9点，就已经基本包含了人类文明到目前为止的所有成就。就算人类灭亡，通过这些简单的内容也可以重现整个人类文明的脉络。张首晟教授通过这个脑洞，把整个人类文明串在了一起。
记得第一次听完这个课程的时候，真的是有一种从上帝视角看整个人类文明的感觉，豁然开朗。我想在教授过世时，重温他的课程可能是对他最好的怀念吧。最后，用张首晟教授在课程开始谈到人的使命时说过的一句话作为结语，我希望“我的一生要带来影响，使得我过世之后，我的传奇还能永远留在人类。”这应该是他内心的写照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