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0-08 又想起了老爸

去湖南依宝带我玩游戏,带我吃好吃的,带我去酒吧,带我逛ifs……带我感受小朋友的生活,我打算像她学习,带老妈体验我的日常,于是就回来跟老妈说带她去看电影,感受一下现在电影院的氛围。

明明说的好好的,老妈中午接了一通约麻将的电话,计划流产。只能自己一个人去看了《我和我的家乡》。原本对故意煽情的电影兴趣不大,没想到被戳中,鼻涕眼泪一把一把的,特别是范老师的出现,那眼神和状态像极了卧病期间的老爸,顿时泪奔……

回来家跟老妈说,老妈进屋把珍藏的老爸以前的照片都端出来,厚厚一摞,大部分都是我没有看过的,或许以前看过,当时却根本没放在心里,此刻看起来真是百感交集,对老爸只能是大写的一个“服”字。

20多年前他的足迹就踏遍了祖国的大江南北,而且还是纯粹的自由行,玉龙雪山,万里长城,雁门关,北回归线,大雁塔,蝴蝶泉……南京,上海,杭州,厦门,兰州,珠海,南宁,昆明……

我相信照片拍到的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我记得从小我去旅行,临行前总能收到老爸的一个锦囊,里面是交通图,和某个联系电话,景点的知识,甚至还有火车,公交的班次,在网络驴友攻略还没有出现的时候,老爸就是我的旅行攻略。

我印象最深的是他画的西安和杭州的地图,标注了简单交通路线和景点分布,我当时心里是嫌弃的,碍着面子,也不忍伤他的心,就揣进包包,事实证明,一下火车,两眼一摸黑的时候,这张地图太实用了。

后来我长大了,自己学会上网做攻略,也学他的样子,画一张自己看得懂的简易地图。后来很多朋友问我你为啥只去过一次的地方,第二次去能当导游了?我笑了,因为整个城市的基本轮廓在我心里有点数了嘛。

长到这个岁数,我意识到我有这样一个老爸是上天对我的厚爱,是恩赐。越来越觉得不只是遗传基因这么简单,老爸对我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不仅仅是酷爱旅行,他读书万卷,我也爱读,他一手好毛笔字,我也爱写,他出口成章,我学到一二成,他好酒我能喝。

也有没有继承到的东西,老爸画得一手好工笔,没事用只铅笔都能画一幅关公战秦琼给我,画一幅白马银枪皂罗袍给成,他倒是买了很多本国画入门给我,像其他爱好一样,没逼我学,只丢在书桌上让我看着,奈何我连门都没入过,他也没说半个不好。

还有一件比较遗憾的是老爸有只洞箫,我只听过他吹两次,一次是楼上的老师拿了一把月琴来,他忍不住跟人家和了一个,有点生疏的样子,他说月琴不行,要是琵琶就好了。还有一次是某个中秋节,他喝了两杯,又拿出洞箫对着窗外的月亮吹了一个,好听得要命,他说这叫《关山月》,要在古城墙吹才好。

所以,有时候我怀疑我老爸是古代穿越回来的人,他喜欢一切古典的东西,包括昆曲,京剧,诗词元曲,还喜欢金瓶梅和三言两拍……可当我说我想弹吉他的时候,他还是花了一个月的工资,在我13岁生日那天送了我一把红棉吉他,可,是,我连一个和弦都没学好……

我的世界是老爸开启的,虽然他从不要求我做他喜欢的事,爱他爱的东西,但是,他会把我写的字压在单位办公桌的玻璃下面,他会给我买绝妙好词,他会带我去名胜古迹和博物馆,他会坐在我对面的桌前,用毛笔写我们都熟知的诗词,谈三皇五帝和唐宋元明清……他只对我做这样,他觉得或许我能听懂,他内心是欣喜的,以至于成到很多很多年以后,才能谅解他老父亲这种太明显的偏心。

一想起老爸,我的思绪又停不下来,飘得老远了,我明明有个很高的起点,但是最终没有成为他期望我成为的那种人,我甚至像他一样一生清高,半生潦倒。

不知道我活得那么像他,他泉下有知是高兴呢还是失望?就如同我不知道他对自己的一生是否无憾?

我记得他离开我们的最后一段时间,精神好的时候总是反复说:我这一辈子,吃也吃了,喝也喝了,玩也玩了,儿女双全,妻贤子孝,到最后你们都在我身边陪着,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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