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静听心音(原创)
又是父亲节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流行过这个节的,我真的觉得很好,很感谢这个节日,让我时时记得为我日渐老去的父亲做点什么。
学生时代我曾无数次在作文里贩卖过的关于父亲的故事仍历历在目,真切而又实在,心心念念,无法忘怀。
记得14岁那年,那时候家在农村,依山而居,一个假日,我在后院帮父亲整理菜地,不料,后院小山的泥土因久雨潮湿踏方,把我大半个身子都埋了,父亲吓得脸色惨白,慌乱地只晓得用手在泥里抓着,一边哭一边喊我的名字,幸亏村里人多,我妈急中生智拿出铜罗敲,人们才都赶来救我。
因为这次意外造成我大腿骨折住了三个月院,每天呆眼望着病房窗外的天空黑了又亮,亮了又黑,忍受着一次又一次钻心的疼痛,我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但我想父亲一定更难熬。
因为我的骨折位置不好,动第一次牵引手术没成功,听医生说搞不好会造成残疾。
动第二次手术时,脚绑着石膏缠着绷带很不舒服,可能是绑紧了的缘故,晚上脚后跟经常疼得睡不了觉,他去央求医生想弄松一点,医生说不能绑松的,否则会影响骨头正位,没办法,他就借了一把小刀,一点点轻轻刨那压着脚后跟的石膏粉,那专注的神情就像一个工匠在认真地打磨他的作品。他是生怕手重了加重我的疼痛,直到我沉沉睡去,他才伏在我床边上打个盹儿。
他每天一个人跑进跑去,忙前忙后,即要变着花样为我弄营养餐,又要帮我接屎接尿,还要安抚我因病痛折磨而生长的坏脾气,更是担心会不会真的落下残疾呢?人累得都瘦了好几圈,两眼深嵌,胡子拉渣,憔悴不堪。
可是这一切他都默默承担着,从没在我面前埋怨半句或叹息什么,总是在我每次询问他我会好吗的时候故作坦然一笑,“会好的会好的,这只是个小手术哩!我家丫头福气大哦。”
后来松了石膏绷带,我还不能下地走动,他每天坚持陪我做康复训练,严格按医生交待的来,每每在我想放弃时为我鼓劲,讲笑话逗我开心…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他的细心照料下我终于能自由行走了!我为自已欢呼雀跃时看见他偷偷在抹眼泪,我知道那一刻他有多么惊喜!
可是,有一段日子,我竟对可亲可敬的父亲恨得咬牙切齿。
高二那年我正卯足了劲准备去挤那座独木桥,冲向我心中向往的象牙塔,父亲却语重心长地与我谈话,希望我去考定向招生的银行学校,我心里是排斥的,但看他那坚定的样子,只得违心去考了,心想没作什么准备可能考不起,那就理所当然地不去读罗。
我暗自幸庆自己的聪明,这样既不违背父意又不违背初心。
结果呢,父亲欣喜地拿录取通知书给我看,我哭笑不得,竟超过录取线68分,想起我雄心壮志的记者梦即将破碎,我反悔了,夺过通知书就要撕,被他有力地大手拦住:“从小到大我一直尊重你的选择,这次你要听我的,这定向考试指标我向领导争取好久了,你们姐弟三个读书,家里负担也重,你是老大,要理解爸的难处啊!”
在父亲眼里,我一直是听话的好孩子,常表扬我为弟妹带了好头,我是在他的表扬声中长大的,他知道我终究会顺从他的心意。
我纵使心里有千万个不愿意,也不想让他伤心失望,但我当时心里是恨他的,很恨很恨,甚至读那个学校后我赌气半年没回过家。
没能参加当年的高考至今都是我一生的遗憾!
但事实证明,走父亲为我选择的路并没有错,参加高考又能怎么样呢?也许我不一定能实现我的梦想,也可能像我那些当老师当公务员当工人的同窗一样平淡地过着日子。
何况我现在过得不错,收入不菲,有房有车,家庭幸福,也是别人羡慕的对象哩,岁月沉淀了青春的抱负,我越长大越释怀。
今年,父亲生日,无意中在我面前透露了想去外面看看的愿望,我立马为他筹划去华东五省游玩,特邀我的公公作陪,并偷偷承担了所有费用,他逢人就夸,带女儿真好!其实他为我付出的又何止这么多?
父亲不喜烟酒,衣着简朴,生活非常节俭,纵使现在条件好了,也舍不得乱花一分钱。每次回家买礼物拿红包都不要,他说你们常回来陪我和你妈就是最好的礼物。
今天他过节,特地去买了件T恤送他表表我的心意,他都念叨了好几次,“我有好多衣服呢,何必浪费钱啊!”
他就这样。
每当看着他新添的白发,加深的皱纹,啰啰嗦嗦地重复一些老掉牙的故事,我心底总会涌上一种莫名的惆怅,父亲日渐老了。然而,听着父亲爽朗的笑声,风生的谈吐,我又幸庆:“子欲养,亲还在”。
你养我长大我陪你变老,愿我的父母亲能在以后的每一天,安享天伦之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