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球奖刚刚结束,这部感动了许多人,唤起许多人青春苦涩和初恋甜蜜的电影最终还是全程陪跑了。
不过这仍然不影响它的美好和价值。
整部电影节奏缓慢而悠长,尤其喜欢这种风平浪静下暗流涌动的感觉。
01
闷热而不聒噪的炎夏,悠闲而不浮躁的午后,意大利北部某乡村,青年学生Oliver来到教授家里学习,同时帮助整理资料,这是Elio和他的初次相遇。
六周相处,从平凡的相识开始,历经悸动的暗恋,犹疑的偏见,忐忑的表白,热烈的相处,难忘的分别。
如果说从前在夏天里做的事就是等待夏天过去,那么以后在夏天里做的事就是重温这一段人生。
影片营造了一种克制的暧昧感。一半是平淡诗意的生活,一半是翻滚挠人的情欲。没有大喜大悲,没有外界喧嚣。温吞内敛,细腻寡淡。
婆娑的树影,荡漾的碧波,灼人的烈日,清凉的湖水,飞驰追逐的单车,提醒晚餐的铜铃,自由创作的琴曲,夜晚露天的舞会,母亲温柔的朗诵还有成熟的杏,慵懒的风和狂猎的电。
半敞的衬衫,露膝的短裤,滚烫的体温,好奇的凝视,遥远的观望,刻意的碰撞,收敛的触摸,健美的身材,半裸的肉体,试探的挑逗,自渎的蜜桃还有深情的呼唤和私密的幽会。
这个夏天比往常更加炎热,伴随着律动的音乐,我们能体会到少年心里爱情的萌芽和成长,小心翼翼的试探,欲盖弥彰的避让,都让人无限怀念和感叹,同时浮想联翩,感同身受。
02
我对其中的几个镜头特别喜欢。
Oliver邀请佯装看书的Elio去游泳,Elio兴奋地撞击床铺。
在池边Oliver问Elio在想什么,他侧过头说看乐谱,被Oliver看出说谎后,Elio嘴角上扬偷笑,然后回答private。
两个人在鸟鸣中探讨十六世纪的爱情故事中关于“to speak or die”的困惑,双方都若有所思,心怀密事。
Elio在水中拍击Oliver的背,然后欢跃地跳在他身上,接着在草地上尝试不熟练的吻,羞耻而美好。
还有最后两个人在分别前夜迷乱而放纵地在小镇街道上用力舞蹈,呕吐和拥吻。
眼前出现一幅画面:远山处光影漂浮,蝉鸣鸟语熄灭,迎面吹来炽热的风,你静默思考的样子很甜。下过雨的窗沿,青草花簇倾斜,我等待着仲夏夜的星空,想象着和你踏遍世界的梦。
最甜蜜和最可悲的事情就是互相暗恋,温柔而狼狈。
在庄严的纪念碑前,两个青年你来我往,互相试探。Elio终于向Oliver告白,他有紧张的自卑,不安的胆怯,但是又有为爱情奋不顾身的勇气和豁出去的决心。两人相隔甚远,Elio尽力平衡着贫乏的矜持,不断念叨着“因为我想让你知道”,闪烁的目光中透露出浓郁的情绪。
坦白过后的情感更加难以抑制,两个荷尔蒙泛滥的青年在缠绵过后互相用自己的名字称呼对方,点题之余又像两个灵魂的融合,一个纯白,一个芬芳。
对于这个最重要的段落,导演说,I think in love, when you call the other by your name, that means complete surrender.
然而夏天结束后,他们终于在车站分离,两人紧紧相拥然后告别。Elio无所适从和无话可说的样子让人印象深刻,他追不上列车,追不上Oliver,也追不上已经逝去的时光,只能坐在长椅上,仰望,咋舌,叹息。
说再见的时候镇静异常,打电话给妈妈时还是忍不住哽咽哭泣,十七岁的少年坚强而脆弱。
一个写下了离别,深情而坚定,一个抹去了重逢,悲伤而决绝。
03
最后,父亲对Elio说的一段话更加升华了主题,这是给所有在匆忙中说爱就爱,说散就散的年轻人的忠告,一边投入,一边保留,是一种长久的浪费。
“在你最猝不及防之际,上天就狡诈地找到了我们最脆弱的地方,你只要记住,我在这里。请你感受你所感受的,你有过一段很美好的友谊,也许超过了友谊,我很羡慕你。
为了快速痊愈,我们从自己身上剥夺了太多东西,以致在三十岁时,感情就已经破产,每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我们能给予的就变得越少。但为了让自己不要有感觉而不去感觉,多么浪费。
我也许曾经接近,但我从来没拥有过你们所拥有的,总有些生命在阻挠我,或者挡在我面前。如何过你的一生是你自己的事情,你只要记住,上天赐予我们的心灵和身体只有一次。而在你领悟之前,你的心已经疲惫不堪了。至于你的身体,总有一天没有人愿意再看它一眼,更没有人愿意接近。现在,你充满了悲伤、痛苦,别让这些痛苦消失,也别丧失你感受到的快乐。”
我们的情感在成长过程中会越来越稀薄和平淡,趁还能放肆的时候,无所顾忌地尽情泼洒吧。流泪的喜悦,心碎的相恋,遗憾的重逢,都是幸运的十七岁青春啊。
04
整部影片有一种古希腊哲学的文艺气息,使得整个故事若即若离。我们时常沉浸其中,不能自拔,扣人心弦,又时常脱离叙事,不易融入,唯有羡慕。
电影结局,篝火发出噼啪的声响,Elio看着火焰,面带笑容,眼睛里的光是回忆中那些美好的互动。接着伴随一阵长长的呼气,这些记忆里的星星都随着泪滴滑落,所有无法言表的心痛和无奈都变作一把利刃,在这个十七岁少年的心头刻下一道永恒的,深刻的,完整的初恋印记。
他用一个夏天点亮的火,刹那熄灭在这个寂寞的冬天。眼前的篝火,好像藏有当时的热烈,只是突如其来的失落,又让人撕心裂肺,无力回味。
复杂的情绪,带着许多不解的疑问和无尽的留恋,让Elio一时恍惚迷离。这段时光越幸福,这段回忆就越戳心。这次拥有越脆弱,这次成长就越坚固。
脑海中回荡的是Oliver透过电话传来的讯息,“Elio,这个春天我要结婚了,你介意吗”。
他又回想起那个夏天,爱情不期而遇,突如其来,自己不知所措,慌乱无神。
其实想想我们自己,也或多或少经历过这样的时刻,身体里藏着对另一个人全部渴望的秘密。有时心慌意乱,有时小鹿乱撞,不禁患得患失,难免喜怒无常。
以为埋好的冰山,原来早就暴露无遗,在他灼热的目光里渐渐融化。
这一头,无形却沉重的绝望和悲伤让少年体会到了错过和遗憾的苦涩痛楚,而那一头,又不知道那些因为放下和成全带来的尖锐伤害会不会让青年不甘终生。
也许其中有很多平凡爱情故事的影子,不过仍然不能忽视它是一部同性电影,正因如此,其中传达的包容和理解格外让人感动,结局也更加令人唏嘘。
但另一方面,它又与性向无关,而是关乎爱情和人生,关乎万事万物不可避免的失去和别离。
对于Elio而言,初恋里的义无反顾,是学习孤独自处的重要一课。
在那个夏天盛开过的浪漫,刻骨铭心,痛彻心扉。
终究回不去了,但是那个夏天里所有隐秘的快乐,所有深沉的伤悲,我都不会忘记。
关于这部电影你有什么感触。
关于初恋你有什么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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