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来自网络:平江长寿油菜花)
2014年金秋,我陪正源经典文化的刘总去湖南平江拜访私塾先生。一路驱车穿过秋收后的田野,寻到村头不知如何去找四十来岁的“吴先生”。其时在我们的心里,对于这么年轻的先生,是有些疑惑的:私塾先生不都是七老八十的老人吗?这个年轻汉子也是私塾先生?正在迷路之际,我们停车询问一位老人:“老人家,请问吴强军家是哪个屋啊?”老人家回答说:“哦,吴先生家,我带你去。”我和刘总不约相视:这么大年纪的人也尊一个四十来岁的人为“先生”?带着惊讶,我们捎上老人,驱车去吴先生家。车上,我们了解到老人家已经七十多了,他们四乡八里的都叫强军“吴先生”的。并且说,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被人叫做先生的。
拐了几道弯,我们到了一栋农房前,吴先生在坪里等着我们。我们就坐在堂屋门口,聊着吴先生的私塾经历,聊着聊着,吴先生进屋拿出了一本很久的线装书,告诉我们说这是《诗经》。
我们请吴先生讲一讲。吴先生丢掉手里的香烟,宽大的带着泥土气息的西装在他的身上挺了挺:“好。想听什么?”我和刘总有点尴尬地说:“您随便讲”。于是,吴先生眉飞色舞地给我们讲起了《摽梅》,从诗中的意思到现代的应用,一一详述。金秋的阳光从窗户射进屋内,光束照着空中飞扬的不知是尘土还是吴先生的唾沫,竟是金光闪闪,恍如我们乘光穿越而来,在一个充满着诗意的泥土上生长着自己。
晚上,我们一起去镇上吃饭喝酒。本来只有我们三个,等到吃饭时,却多了一位老人。谈话间得知老人从五十多里外的一个山里来找吴先生的。老人来这里,需要先走路到村口,再坐摩托到镇上,然后转车到达长寿镇,最后还要找摩的才能找到吴先生。我们很是惊讶:这么远、这么难,来找吴先生干什么呢?老人说:我要向他请教怎么写对联!
喝酒间,我们聊到教育。吴先生说:我们平江有句话叫做“奖老夸少骂中年”。我们问:“此话怎讲?”
吴先生说:老人一辈子,最放不下的是儿女,而自身生命力有限了,需要得到力量。最能宽慰心胸的就是:您老好福气。子孝孙贤都争气。小孩子,就像幼苗,生命力比较弱,需要得到肯定才能生长。而对于年轻力壮的中年人,在生命力最旺盛的时候,就要多鞭策,以免惰性不求上进。
“文”是怎样“化”成俗的,或许我们借此亦能窥知一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