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小说是王小波作品中篇幅较长的一篇,故事的开篇第一段是:“莫迪阿诺在《暗店街》里写道:“我的过去一片朦胧……”这本书就放在窗台上,是本小册子,黑黄两色的封面,纸很糙,清晨微红色的阳光正照在它身上,病房里住了很多病人,不知它是谁的。……在这个拥挤,闭塞,气味很坏的地方,我迎来了黎明。一切都在无法避免的走入庸俗,人们终究还是越长越丑了….我的过去一篇朦胧…..”
小说的主干情节是失落记忆的我在重读手稿,重写手稿的过程中逐渐恢复记忆,此间穿插着“我”失忆前写好的有关“晚唐人薛嵩”的故事,我在还没有恢复记忆时改写的薛嵩的故事,我失忆之前想好和恢复记忆后的口供的“薛嵩走上塔尖去修锅炉”的故事,我为了和没有记忆的生活辞别而口述的故事“长安奇景”。
整个故事不断起头,不断修改,循环往复,由此小说中.便呈现了两个平行存在的空间——实际中的万寿寺:“一个灰心丧气、荒诞不经的凡俗天下”和想象中的凤凰寨和长安城:“一个布满嘉年华般的魔幻世界。最后,当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沦为真实,“我”的故事就要结束了,“我”和往昔的我会融会贯通成为一个人,一切都在无法挽回的走向庸俗。
在作者看来,存在现实中的自我显然不是真实的自我,他认为真实的自我应该存在于“诗意的世界中”,存在于自我想象的抽象世界中,可是作者笔下的《万寿寺》不但成为自我濒临迷失绝境的末了一计,反倒像一个压制自由个别的坚硬城堡。当自我追寻至此,“我”确切地找到了一个“我”,但也同时陷入了别无选择的人生宿命,结果我的自我依旧不落俗套地和社会捆绑在一起,无法抽离。
现实的冷落让作者认识到:“一个人拥有此生此世是不够的,他还应该拥有诗意的世界。”这样才会在诗意中实现个体生命的自由与超越,然而,诗意的世界在真实世界的威逼下,终究不能不低下头来。薛嵩最终会和红线会合,而“我”的真实生活也将走向无法挽回的俗气。
回观当代,在物欲横流的现代社会,生存于其中的人们习惯于在社会所赋予的不同身份自由转换,这已成为衡量现代人生存能力的标尺。在进一步确立了自己的社会存在感之后,心灵空虚的人们开始逐渐意识到自我意识的浅薄;“我”在排除了这些外在的身份之后,我又因何而存在?我是谁?我的真实的自我在哪里?这样的问题时常困扰着逐渐觉醒的的人们……也许,我们都是这黑暗尘世中一个不安的访客罢了!
不要跟我说你从未迷茫,或许我们从未曾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