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租来的院子里有一棵一人合抱不过来的大樟树。去年春天,男人在树下砌出一方乘凉的小露台,红砖配绿伞,倒成了大家喜爱的去处。到了夏天,三面绿树有阴凉,四面来风无遮挡。我们恨不得每顿饭都在树下吃。
当下正是阳春三月,樟树换新叶子,几乎每天早晨起来都是满院的落叶。
堕落了一个冬天的我,正嚷嚷着减肥,这不正好有机会了吗?谁也别跟我抢扫帚!每天早上吃过早饭我就扛着扫帚扫院子。
家里人经常碎碎念,下雨了,扫不干净别扫了,起风了,扫了还不是又满地落叶。
任他们念叨,我仍然坚定的扫我的院子。
古人云,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这坚持一段时间下来,居然扫出了平和淡然的滋味来。
刚开始扫地,心急啊,恨不得三下五除二就把所有叶子席卷一空,一下接一下,很快就喘不上气来。还扫着眼前的,看着远处的,不一会儿就隔壁酸痛起来。尤其是刮风时,刚扫好的一堆叶子瞬间吹散满地,我挥着扫帚满院子追,我哪里是风的对手呀!最后只能气急败坏地大叫:这讨厌的风!几番折腾下来,看着这数十平方米的院子,感觉要扫完它还真有些费劲。
这时候,停下来歇会儿,让自己慢一点,再慢一点。想象自己是深山古寺里的扫地僧,扫地的时候只扫地,吃饭的时候只吃饭,走路的时候只走路。反正没有其它的事情催赶着,没有人要求我多少时间内扫完。
心念不动,眼睛只看着扫帚,深吸一口气,扫一下,长呼一口气,扫一下,如此重复,不知不觉,院子扫完了。
看着干干净净的院子,心中也一片清爽明朗,似乎一些不明之物如同落叶一样被扫出了我的心田。
这之后,每一次扫院子都成了享受,起风了,停下来听听风,下雨了,仰面感受雨(毛毛雨)。阳光明媚的天气,满树都是各种鸟儿,看着它们忙碌的身影,跳跃着,飞翔着,歌颂这个繁衍生息的春天。
不自觉的,我的爱好从扫院子延伸到收拾屋子,整理东西。从前因为一想就嫌麻烦的琐事,都不假思索地行动起来再说。只要一开始做,那些想象中的麻烦也没什么可怕了,反正事在人为嘛!
看来,很多时候,头脑为我们带来的,除了奇思妙想,还有摩擦力。通过在小事上的打磨,可以清除这种些来自头脑的阻碍。
日日扫复洒,不容纤物侵。
敢望来客口,道似主人心。
蚁过光中少,苔依润处深。
门前亦如此,一径入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