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又是半夜被这疼痛折腾醒来,程昉捂着心口踩上拖鞋挪步到柜前,拉出抽屉,找到药瓶,有些颤抖地拧开盖子,倒了三四粒,干咽下去。
她不住蹲身,闭着眼熬着等那痛感消弭,将脸靠在膝上,紧皱着眉却不吭声。
这不是第一次了,只要是做那梦,便如此。
那梦里,她是程家小姐,患了心病,既是病,叫人痛不欲生;也是念,痴痴念念那方家公子,方伯琮。
本是梦境,她却身如临其境,只是梦转醒来,一切消散,只剩那心口的疼痛烙印。
而方伯琮,她仅仅记得他温润的音色与微暖的指尖,回想他的模样竟是模糊的。
真是让人不甘呐,方伯琮,她细细咀嚼这几字,不由苦笑。
“阿昉,朱荔那边说想跟你调个早班。”
程昉脱了外衣,套上白大褂调侃:“怎么,是欺负我单身么。”
王护笑:“一半一半。”
又说,“你不是不知道她家那个周教授,出差回来在楼梯口崴了脚,还挺严重。朱荔冷面热心,嘴上叨叨骂着,手上又准备着回家了。”
程昉也不禁莞尔:“我倒是忘了她家那位是位生活白痴。”
“行,”她点点头,“就这样吧。”
“那我过去说一声。”
“好。”
王护走后,办公室显得越发冷清,因是暑期,也没什么人来看病,程昉只好无聊地在电脑上玩起扫雷。
可心神却不由自主游移。程昉自诩资质不差,打小便是以优异的成绩上来,到大学也是个根正苗红的好学生,毕业后随着学校分配到了省医院,原以为可以逐渐实现悬壶济世的愿望,成为像父亲一样受人敬仰的中医,却不曾想到,最后是一身本事无用武之地。她没办法像朱荔那般得过且过,她想要做的,她想要实现的还有许多。
叩叩叩三敲门,将她拉回这个世界。
程昉连忙移了鼠标点了右上角的叉,清清嗓子
“请进。”
应声,外边的人旋了门把手进来,走了几步在她对面坐下。
她一边拿了纸笔,一边道:“手。”
进来的男子顿了会儿,伸出右手,程昉将三指搭在他腕上。
两人静默几分,后程昉开口:“最近失眠了是么。”
“有些,大概是一周了。”男子出声,音色温润。
程昉皱眉,一瞬间想到那个模糊的影子。
男子以为她并未听清,便又缓缓重复了遍。
笔尖一抖,她惊得抬眼看他,却正好撞上他那双如水清澈的眸子。
怎么可能,程昉默念,摇了摇头,呵,约莫是最近被心病扰得精神恍惚了吧,持笔落笔写下一服药方。
外边虫声鸣鸣,杂着人声嘈杂,使得她莫名烦躁不安。
“名字。”她问。
男子沉吟半刻,一字一字道——
“方伯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