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斋念佛的奶奶

      中午，我在微信群里收到弟弟的消息，说奶奶突发脑梗塞，已经住院治疗了。我的心里不禁涌起阵阵悲痛。

      回想起上次见到奶奶是前年的春节，那时，她的老年痴呆症状已相当严重，完全不认识我了，再加上耳背，完全无法沟通，原本瘦小的身材显得更加瘦弱了，似乎随时都会倒地。那次，她紧紧拉着我的手大声说：“你真好，你来看我，你吃饭了吗？”一直重复着这句话，惹得我潸然泪下，在一旁的妈妈早已背过身去偷偷抹眼泪。

      奶奶留给我最深的印象是她长年吃斋念佛。她在饮食上从不沾荤腥，每到初一十五就要去附近的庙宇烧香拜佛，奶奶称之为“敬香”。不仅如此，奶奶还在寺庙里拜了女师傅，跟着师傅们口传心诵念佛经，回家后就把上供过菩萨的苹果、橘子、饼干之类的供品分给她的孙子孙女们。爸爸告诉我，奶奶的这一习惯养成源自于爸爸去参军，为了乞求佛祖保佑爸爸能健康平安，这个平凡的母亲从此与佛结缘，吃斋念佛，敬香祈祷，以求家人安康。从此，单独的碗筷、厨具，吃斋念佛就长期伴随着奶奶的生活了。

      1995年，爷爷在患了癌症后去世了。奶奶仍然保留长年吃斋的习惯，她为了不麻烦孩子们，也为了自己的素碗不被污染，坚持自己独自生活，由孩子们每月轮流照料，置备日常所需。

      记忆中，全家只有妈妈最清楚地记得奶奶的农历生日，所以每逢奶奶生日，妈妈就会给奶奶煮上一碗甜甜的汤圆，让我给奶奶端过去。每到过年，除夕夜，妈妈就会为我们准备好素食糕点去给奶奶拜年。小时候的我曾经天真地问过奶奶“奶奶，肉很香的，你为什么不吃呀？”我不记得奶奶当时怎么回答我了，但是奶奶长年累月不吃荤腥，饮食清淡的习惯是一直坚持和保留了下来，身体状态也一直都很好。

      奶奶吃斋的岁月终结于我的父亲和两个婶婶去世后。父亲过早离世对奶奶是致命的打击，在父亲走后的半年，奶奶患上了老年痴呆症，忘记了所有的亲人，忘记了回家的路，也忘记了失子之痛，身体状况一落千丈，在床上躺了很久，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在父亲走后的第二年，我的二婶出了意外去世了，没多久三婶也被检查出肝癌晚期去世了。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白发人送走了三位黑发人，奶奶的精神和身体彻底垮下去了。后来，奶奶就由四叔四婶接到家里照顾着。（我的父母离婚后，母亲一直在深圳帮我带孩子，加上由于奶奶当时默认了父亲离婚的决定，所以我的母亲对奶奶一直心存埋怨，种种心结和原因，母亲不可能也不愿意回HB老家长期去照顾奶奶，用母亲的话说是没有理由也没有身份。）四婶当时刚添了新孙，根本就没太多的精力去照顾奶奶，所以趁着奶奶处于迷糊状态，就偷偷让她和大家一次吃荤喝汤，开了斋戒，用她的话说也是为了奶奶的身体好。四叔没反对，我们孙子辈也不敢表态。就这样，奶奶坚持了几十年的信念和习惯在她生病后崩塌了。

                      会做生意的奶奶

      爷爷奶奶生育了五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在十二岁的时候溺亡了，女儿生病夭折了。老二，也就是我的父亲就成了孩子中的老大，也成了家里最懂事孝顺的孩子。父亲也确实没让爷爷奶奶失望，从不忤逆父母，谦恭孝顺，爱护幼弟。包括父母包办的婚姻，父亲也憋屈着同意了，这也就为他以后的婚姻，也就是我的家庭破碎埋下了种子（以后的文章再叙）。由于家里有人当兵，爷爷奶奶就备受政策的照顾，再加上爷爷的身体一直就不太好，所以，在我印象中，爷爷奶奶没怎么经营农活，而是一直在做生意。奶奶手巧，会用竹篾编制各种箩筐、菜篮。奶奶还会做“米曲”（做米酒时要用到的一种发酵剂）。每天奶奶就忙碌着做这些，做好后爷爷就挑出去卖。再后来，八十年代初期，很多人开始做生意，爷爷奶奶也在集市上自建了一个小房子，开始做起了小生意。爷爷负责去县城订货，奶奶就守着店铺售卖。

      那个时候，每到周末，我就会去奶奶的小店陪她说话，帮她看看店，卖卖冰水之类的。因为我是家里的第一个孩子，是爷爷奶奶的长孙女，而我的长相、性格都很像爸爸，所以奶奶从小就疼爱我。以至于后来奶奶虽然有了15个孙子孙女，但弟弟妹妹们的受宠程度一直远不如我。

      由于爷爷奶奶脑袋活泛，人缘极好，所以他们的小生意一直做得红红火火。爷爷奶奶就靠着自己的勤劳智慧养育大了四个孩子。后来，爷爷去世后，奶奶一个人也维持店铺经营了一段时间，但后来，随着时代的发展，改革开放的进程加快，奶奶年纪也打了，她就把店铺交给了机敏的三叔，所以一直到现在三叔仍在开店。奶奶也算很是给三叔谋了一份终生的差事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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