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自己的成长岁月,发现原来妈妈始终是故事的陪伴者。只活一次的人生里,我们第一次成为彼此的母亲或者女儿,因莽撞而犯错,因不理解而争吵,也曾彼此心疼,想说的话却始终说不出口。我们必然走着不一样的路,但愿身远时心近,不忘共同的经历,还有守望的每一个梦想。 -----前记
她是乡下教书先生最小的女儿,兄弟姐妹一共有五个。少女时候的她,在竹林中笑一笑,眉眼弯弯,也是岁月静好般模样。和哥哥姐姐们流连于林间田野的课堂,养家糊口的不易呵,并不怎么察觉,最苦不过是填不报肚子。因为经济不富足,初中以后她便留在家中做一些农活。
岁月悠悠,羞为人妇,初为人母,仿佛开辟鸿蒙,蛮荒之地升起明月心,包含着对尘世满满的期待与爱意。曾经的少女羞答答,为母则开枝散叶,洒下一片阴凉地。骨子里的要强,让她从一开始就决心做一个严母。作为她的女儿,暑假期间要每天看书写日记,每天写奥数题。那时她的严格还体现在“作业必须检查三遍”上,体现在对女儿预习复习功课的督促上。每次送女儿上学,她只送到校门口。女儿泪眼汪汪,妈妈离去的身影,大概可以称得上决绝了吧。
她的女儿并不优秀;某一次低年级的书法比赛,女儿侥幸获奖了。女儿的作品被贴在了角落里,她的字略显歪斜笨拙,与旁边被围观的清秀纤细的书法字形成了对比,似乎甘心着不被赞扬。“你的字很好看,很大方。”一向严格要求的母亲,笑着肯定了垂头丧气的女儿。对于当时尚不足以抵抗外界无情的评价的女儿来说,这大概便是温柔了吧。往后女儿会遇到很多评判,甚至很多否定,在人生的一些关头,不知怎的,她说“大方”时的温柔坚信的神情,一直留在了心里。
初中之后,女儿开始在外求学,好几个星期才能回一次家。恰好是青春期与外界关系最紧张的阶段,学业难度大增,偏偏惨绿少女遇上灿烂少年,青春的烂摊子该怎么收拾。即使回家,女儿也总挂着一张沉默厌倦的脸。两人像陌生的房客,一方想关心,却怕打扰,于是总是小心翼翼;另一方无从挣脱青春的执拗,尚且不懂得爱。彼此之间像隔着围墙,深情无法传达。女儿藏起不及格的物理试题卷子,常一个人偷偷订正错题到深夜。
好在后来岁月慢慢晴朗。某天,女儿拿着物理竞赛的三等奖回来时,云淡风轻地说起初学时的痛苦,笑一笑,装着大方和成熟。她轻轻叹口气:哎,我知道的呀。那时候我偷偷溜进你的书房,看到压在桌下的物理卷子,那么多红×,觉得别人家的宝贝都没心没肺,可是我的女儿啊,真的是太辛苦了。又是一声轻叹:妈妈多么心疼啊。女儿牵起了她的手,深情穿过了围墙,终于抵达双方的心头。
她的女儿是一封信。展信初,恰为人母。书写时,尘世一遭,平凡人家,往往以苦心苦力入笔划。是她寄出了信,也是信离了她,渐渐飘向远方,字里行间有了新的风景。而她永远是最初的驿站,故事的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