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墨倾城
我有一个无话不谈的好友A,她说她最近有些迷糊,比如打开平板玩游戏,中途用手机回条消息、或者和室友说几句话,就忘了自己在玩游戏,忘记了平板还开着。 塞着耳机听歌,有时候歌停了,却也不知道,耳机还塞着。有时候别人说话,她只听见个开头结尾,中间不知从哪一句开始神游,“我好像傻了。”她说。
我有一个同喜同悲的知己C,她说她最近脑子里好像一片空白。原本想好了的文章,几天也写不出一个字,看专业课的书,从“正当防卫”看到“紧急避险”,中间跳了几行也没发现。翻开一本书,从“采采卷耳,不盈顷筐”想到孟姜女,想到征夫,想到苏武,最后不知道怎么了想到了喜羊羊。“我好像控制不住我的思维了。”她是这么跟我说的。
我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H,她说她最近颇有些古怪。向来是最喜欢自由、最向往流浪的,现在却突然想要安稳的生活。用她的表达来说,她的这种变化,就像是原本她喜欢简单直接的纲手,或者性感妩媚的水影,现在却对温柔、害羞、吞吞吐吐的雏田心动不已,甚至包括雏田那头她从前从没喜欢过的黑长直发。在我看来只是一个动漫人物而已,但她说这是一个信号,意味着她开始向往一种从未想过的生活,温水一般的生活。
最后我得出的结论是,她们也许是恋爱了。
席慕蓉曾写过,“想你好像没有什么分别,在日里,在夜里,在每个恍惚的刹那间。”所以我的朋友A,玩着游戏却也恍惚在想念,听着歌,心就跟着歌词飞出去。
我高中时的班主任说:“早恋不好,但是单相思更不好,想念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你吃饭,他好像从你碗里爬出来,你喝水,他的脸倒映在你杯子里,所以相思使人瘦,吃不下饭,当然要瘦。”
这样的句式的却是为了吸引学生注意,在讲明道理时或许还能博你一笑,但仔细想来,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有歌曲把思念比作关不紧的门,陈绮贞也做过让我赞叹不已的比喻,想念像牙疼。关不紧的门丝丝漏风,吹在你心上,牙疼也不算是病,但是照样让你吃不下、睡不着。左思右想,思念都不是全然幸福的事,但是,你傻啊。
爱情是幻想,就好比我的知己C。
《诗经》里的《卷耳》,古人注解为“后妃之德”,我见识浅薄,粗略看下来只觉得是一首思念的诗罢了。女子在采摘卷耳,卷耳就是苓耳,不过管它是什么,萝卜也好,人参也罢,怎么采都好像装不满那个浅筐,她就想起在外征战的丈夫,他在回来的路上了么,他在想我吗?
然而爱情里的人啊,最听不得离别的故事。如果不打仗该多好啊,丈夫就不会离开家,孟姜女的丈夫不回去修长城,苏武也不会去出使,只留下一句“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就离开了妻子,孤独牧羊许多年。说到牧羊,世界上怎么会有喜羊羊这种东西。C想到这,回过神来,继续翻那本感情多得要冒出来的诗经。
我曾看过一首诗,说的是一个女子在深夜想念她的情郎,想送他一支精美的双珠玳瑁簪,却听闻他似是喜欢上了别人,于是她生气,说要将簪子烧成灰,烧成灰还不够,还要把灰扬在风里,与他一刀两断,可是想了一夜,等天亮了,她也许又心软了,我猜,她最后也没有实践她昨夜说的“闻君有他心,拉杂摧烧之,摧烧之,当风扬其灰。从今以往,勿复相思。”
C看到这里,叹气说,或许是我一直在胡思乱想。
也许你明知道一切都是你的胡思乱想,可是,你傻啊。
然而,爱情啊,最后还是改变了你,就像我的姐妹H。
爱情会让从不吃辣的人习惯重庆火锅,会让讨厌历史的人把什么皇帝元帅说得头头是道。
爱情会让熬夜的人早睡,会让你戒烟戒酒戒游戏,此时你意识到,你戒不掉的其实是爱情。
爱情会让流浪的三毛想有一个回家,会让荷西甘愿跟着三毛去流浪,爱情会让一贯骄傲得无可救药的张爱玲愿意在尘埃里开出花来。
这样一对比,H的那些改变,几乎不足为题。
当我把她们的事告诉我们共同的好友M,M说,这些你才知道吗,她们难道不就是你吗?
是啊。她们都是我,就连这个M,也是我。
A是恍惚想你了的我。
C是在幻想一切的我。
H是欣喜也奇怪于这些新改变的我。
M是站在中间好像懂得一切 却不置可否的我。
周杰伦说,爱是龙卷风。
她们在期待一场龙卷风,飞奔着要去看。
而我,害怕龙卷风,想带她们回去。
我昨天看到的图片,说握紧幸福比忍耐痛苦更需要勇气。
现在我突然开始懂爱情。
爱情是你想要的、你需要的、改变你的一颗甜甜的果实,生在陡直的悬崖边,有人看到真相,有人看到幻觉。
而幸福是你赌对了真相,还敢去悬崖边摘下那颗果实。
太多人不敢去摘,太多人只抓到幻觉,太多人在那里粉身碎骨。
我不敢去摘。
并不怕粉身碎骨。
我只怕那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