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艺术感知力的第一百四十一天,我突然不想再停下来了。
昨天他与我耳鬓厮磨时,问我是胖了还是瘦了,我说胖了,他笑了笑说怎么胖了,我和他粗略一提原因,他突然软下语气来问我,“所以还是不开心么?”瞬即话锋一转他跟我讲胖了好,他喜欢胖一点。我们还说了很多话,他给我解释了很多事情,但我们心底里的芥蒂仍好似没有消除一般,我不知什么时候我们竟也到了相对无言的地步,但他却不那么认为,他说我们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是我第三次写他。
第一次是我们正式做朋友的第一天,那时我的成绩一滑到底,谁也劝不了我,他也不例外,但他仍旧推心置腹地来和我讲话,烈日炎炎里,空调坏了,店铺里的脂粉香水味混着汗腻味与烟味,一股脑地钻进我的鼻腔里,他就坐在我对面,像个一本正经的好学生。
第二次是我们分手后,我耐不住思念,写过我与他相恋的过程,然我深觉文字苍白无力,记忆聊胜于无,只会平添痛苦。
第三次是今日,我写他,借他剖析我自己。
在我去山艺的前一天上午,在新客车站,他从超市买了两瓶饮料,一瓶是海之言,另一瓶是什么我忘记了,他喜欢喝海之言,所以把它给了我。在拧开瓶盖的瞬间,我半开玩笑地跟他讲,你可以删了我了。他笑我是翻脸不认人,毕竟在过去的三个小时里,我们宛如一对璧人。我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于是他拿出手机准备删了我,当即我没经过任何思考,直接上前一把夺过他的手机,在愣了几秒后,我突然意识到了点什么,他近身前来从我手里拿回了他的手机,歪着头冲我粲然一笑,“口是心非”,他如是说道。
就在那天的那一刹那,夏日的风呼啸在你我的耳边,斑驳晃动的光影落在他的脸庞上,在他离开后,我觉得我身体里像是抽离出去了什么东西似的,我突然意识到我已经完完全全被他拿住了,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见了他的什么模样,听了他的什么谈吐,才使得我爱上他,当我发现我已经爱上他的那天上午,我已自知我已经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他,尽管后来我们出现了不可调和的矛盾,尽管他这个人劣迹斑斑,品行不端,但在我眼里他依旧闪光。
我的眼前是炽热作响的夏末秋初。
许多回忆跳动着浮现在我眼前,我想起我刚认识他的时候,我只记得他的名字中间字特别,当然我没注意到,是他自我介绍的时候说,大家别叫错我的名字了。他不扎眼,不登样,戴着个银边眼镜,斯斯文文的,说话很有意思,很讨巧。到现在为止,我已经记不得其余的同学自我介绍时讲了些什么,但我仍清楚地记得他说了些什么。
我做了很长的一场梦,梦里的我总是生病,很少去上学,只有下午去上课,而他就坐在我后面,电扇吱悠吱悠转着,周日晚上的《新闻周刊》总是准时在第三节晚自习播放,他俯在我耳边问我身体有没有好一点,九点多钟的夜里,他说我变得开朗了很多,但少了一点那种美,是哪种呢,是唯独只有他口中连我都不自知的病态美。我们谈天说地,会说电影会讲文学会扯感情,实话讲,更多时候我觉得他在不知所云,但我仍爱听他讲话,暑热蒸腾的六月,他是我心里不可替代的好朋友。
高考后的夏天,我也发现了困扰我已久的秘密。
我也没去浙传,更没学我最想学的戏文,我没为这秘密掉一滴眼泪,我的好朋友都说我理智地近乎疯狂,在盛夏的尾巴里,我们几乎天天待在一块,我们走了一遍又一遍那些稔熟于心的道路,我们一起读书观影听音乐,他全盘接纳了我的负面情绪,他成为了我的日记本,他洞悉我的所有秘密和情绪,他是我心尖上最爱的人。
后来我们分分合合,直到回博山后我见到他。
那时我让自己停下来,我也已经两个月不看书了,他却告诉我这只是个开始,我想他说地很对,接下来我会厌恶观影,讨厌书本,我开始主动剖析我自己,每每与他讲话,我总觉得我是赤身裸体在他面前,在他眼前,我就是个根源性的普通人,是情绪体,是颜色,是任何。过去我们一块读契诃夫的《樱桃园》,我的精神乐园里种满了樱桃树,我怀揣着爱与理想,像个Superman一样与他低调相爱,我不是个多么爱读书的人,他也不是,可与他在一起,我总想做些读书观影这种无聊的小事。
因为我始终坚信,爱就是在一起做很多很多无趣的事情,我愿意永远与他困在书本里,把我们一起锁在卡西莫多的钟楼里,我更后悔没能和他一起去保利剧院看话剧,“一切白的东西和你相比都变成了黑墨水而自惭形秽,一切无知的鸟兽,因为不能说出你的名字而万分绝望。”我本想借剧本的台词和你告白,可我终究不想做马路那样的人。
我太清楚我们不合适了,但我仍舍不得你。
你的目的性极强,而我总觉得爱无目的,陪伴就是最高级的情感,感受无意义,思考无意义,表达无意义,但因为与你在一起,这些事情分外清晰,格外重要。
宝贝,原谅我这么称呼你。
你始终是我的心头挚爱,无论是朋友还是恋人,你永远在我心中是第一位。我把你介绍给我的朋友家人,是我想要让你走进我的世界,我的圈子,他们的价值观和思想看法没有改变我分毫,很抱歉我没有问过你的想法,征得你的同意。我也不想再阐述你在我心里的地位,以及我到底有多么钟意你,我已经极力在克制我的爱意,因为我不希望我们再发生之前那样的事情,我不希望我们每次都是亲密无间时争吵不休,分开离别后动情思念,我希望我们是互相独立的两个个体,我希望离开你,去做那些我真正想要去做的事情,去读书,去观影,去看live,去学古琴,去做我所有朝思暮想的事情,我不能再给你我百分百的感情,因为这样并不能让我觉得开心,但我始终希望我背后有你,让我退有所依。我真心爱慕你,童叟无欺,我是正儿八经地偏爱于你,无论你是否爱慕我,无论你是否品行端正,我都情愿折在你手里。
因为我属意你,我非你不可,倘若不是你,那我情愿这辈子也不谈恋爱。
我希望你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毕竟我们都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毕竟我们都期待着对方成为更好的自己。
我爱你,我的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