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8-26 二十九课
古文经典交流学习群 郭老师
郭志强,1996年毕业于河南大学历史系 ,中学高级教师,曾任《中学政史地》编辑部主任。
2.13子贡问君子。子曰:“先行其言而后从之。”
语音整理
今天,我们继续来共同学习第13章。“子贡问君子。子曰:‘先行其言而后从之。’”
我们知道论语呢,它和金刚经一样是一个对话体的语录。这一章所讲的就是子贡与老师之间的一次问答。
子贡这个人我们前面曾经讲过,他是孔子在晚年的时候的一个弟子,复姓端木,名赐,字子贡。他可以说是春秋时期呢,一个著名的外交家,大商人。做官做的很成功,学问也非常好,而经商也特别有成就。用我们今天的话说呢,就是个斜杠青年。
子贡向老师提出一个问题,就是怎样才能够成为一个君子?
孔子给他的答复是八个字,“先行其言而后从之”。在这里边,孔子通过言与行它的先后的关系,来论述一个君子在社会上立足应该如何去做。
熟悉论语的老师,都知道孔子对这个言呢,是比较轻视的。我不知道用轻视这个词是不是合适。他更重视的是行,像我们在学而篇里边,曾经学过“巧言令色,鲜矣仁。”又有说过“敏于事而慎于言”。在后面的里仁篇里边,也说过“讷于言而敏于行”。在宪问篇里边,孔子有说过,“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这些叙述,都和我们本章的这个主旨大致是相同的。
我们回到这一章的文本上来,看孔子怎么来回答子贡的这个问题呢?他说,“先行其言而后从之”。也就是说先做你要讲的事儿,然后你再说出来,也就是说把行放到了言之前。
在现实生活中,很多人对言和行的关系的处理是大相迳庭。有人呢是说了就去做;有人呢是说了也不做;有人呐做了也不说;也有人,只管先做,做了再说。这些不同的态度,势必会产生一些不同的结果,其中的利害关系呢,我们不用一一分析,可以说一目了然。那总结论语里边类似的论述,孔子是批评巧言令色,肯定刚毅木讷的。
也就是说,作为一个君子,你要少说,你要多做,要做在说之前,不能光说不做只放空炮。我们查一查,类似的言论,大概有30多章,基本上都是孔子对他弟子说的。那在论语里面类似的内容大量的出现,实际上说明当时那个社会风气已经不好了。巧言令色的人是比较多的,能够讷于言而敏于行的君子是很少的。
同时说明了,说出来是容易的,做起来是难的,就是知易行难。可见呢,在当时能够成为一个真正的君子,不是一个简单的事,当然也说明孔子对这个问题非常重视。所以,对不同的弟子,在不同的场合儿,用不同的方式反复的论述了这个问题,所以我们才能够在今天的论语里面,多次看到类似的论述。
空谈误国,实干兴邦,嗯,我记得这是温家宝总理,在视察汶川灾区的时候说了这么句话,对于我们今天呢,仍然有着重要的指导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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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贡问于孔子说:“君子是成德之人。学者如何用功才到得这个地位?”孔子答说:“凡人言常有余,行常不足。若未行先言,则言行不相照顾,如何成得君子。惟君子的人,凡事务躬行实践。如子臣弟友之道,仁义礼智之德。凡是口所欲言的,一一先见之于行,无一毫亏欠,然后举其所行者,从而言之,议论所发,件件都实有诸己,而不为空言也。是行常在于言前,言常在于行后,岂不为笃实之君子乎!”孔子因子贡多言,故警之以此,其实躬行君子常少,言不顾行者常多。学者之省身固当敏于行而慎于言,人君之用人,亦当听其言而观其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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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君子”有很多可以说的,为什么孔子要对子贡这么说?有古人大概就是从子贡列明孔门“言语科”,而猜想孔子是针对子贡只重视“言”而“对症下药”,这叫“药病说”,也就是说孔子针对弟子的个别问题加以调教。这段话看起来可以解释,其他的场合,像孔子对颜渊的教诲,就很难说有类似的“针对性”。所以,所谓的孔子因材施教衍生出来的“药病说”具有解释上的限度,不可不察。
孔子虽然强调“行”重于“言”,但是他强调更重要的是“言行并重”,最怕的是只有“言”,没有“行”,或是更差的,两样皆缺的“言行‘病’重”。孔子强调要“慎言”和“慎行”,如此“言寡尤,行寡悔,禄亦在其中矣”(《为政篇》2.18)。他也说过“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于其言,无所苟而已矣”(《子路篇》13.3);他从弟子宰我的行径而将以往习惯的“听其言而信其行”转变为“听其言而观其行”(《公冶长篇》5.10);他告诫子张,要“言忠信”和“行笃敬”,才可以行遍天下(《卫灵公篇》);他教导弟子要终身谨行的一句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卫灵公篇》15.24)
不过,在非常时期,孔子也强调言行要通权达变,不可墨守成规:他认为在非常时期还“言必信,行必果”,这是不知变通的小人做法,并不是很高的道德境界(《子路篇》13.20)。他也指出在政治上轨道时,行为和言论都要守正;政治不上轨道的时候,行为仍然要守正,但是说话可以变通(《宪问篇》14.3)。
孟子也继承了孔子的这种权变思想:“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义所在。”(《孟子·离娄下》)言和行都要有“义”的终极考虑。
荀子也说:“口能言之,身能行之,国宝也。口不能言,身能行之,国器也。口能言之,身不能行,国用也。口言善,身行恶,国妖也。治国者敬其宝,爱其器,任其用,除其妖。”(《荀子·大略》)这是更细致地将孔子对言行之间的关系分成“国宝”“国器”“国用”和“国妖”四种不同的层次。
《礼记》的编辑者也提过君子有“三患”和“五耻”,也和言行有关:“三患”分别是“未之闻,患弗得闻也;既闻之,患弗得学也;既学之,患弗能行也”;“五耻”中的前二耻则分别是“居其位,无其言,君子耻之;有其言,无其行,君子耻之”(《礼记·杂记下》)。《礼记·中庸》也提到要“言顾行,行顾言”;又说“君子动而世为天下道,行而世为天下法,言而世为天下则”(《礼记·中庸》)。最高的标准是要让“见而民莫不敬,言而民莫不信,行而民莫不说”(《礼记·中庸》)。《礼记·缁衣》中还有不少类似的说法:“大人不倡游言。可言也,不可行,君子弗言也;可行也,不可言,君子弗行也。则民言不危行,而行不危言矣。”“言必虑其所终,而行必稽其所敝;则民谨于言而慎于行。”“言从而行之,则言不可饰也;行从而言之,则行不可饰也。故君子寡言,而行以成其信,则民不得大其美而小其恶”。《礼记·儒行》中也说“言必先信,行必中正”。以上都是孔门或儒家对于言行一贯的想法。
毓老师也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同门几乎听到都可以朗朗上口的一段:“言行,君子之枢机;枢机之发,荣辱之主也。言行,君子之所以动天地也,可不慎乎!”(这句话不仅出自《易经·系辞 上》,也见于《荀子·君道》《荀子·谈丛》和《说苑·君道》)。
根据司马迁《史记·太史公自序》中记载,孔子自己说:“我欲载之空言,不如见之于行事之深切著明也。”董仲舒在《春秋繁露·俞序》也提到这句话,用字略有不同:“以为见之空言,不如行事博深切明。”所以,孔子不只是要求弟子,自己也是“行先言后”的践行者。
许多古注都认为此章虽然明说的是君子,其实暗指小人并不如此。这种“君子”和“小人”的对照,《论语》共有十七章,下章就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