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故事埋藏在渐渐泛起皱纹的皮肤深处,躲藏在在无数杯袅袅升起了水雾的热茶里愈发浓郁,它们也是属于七十年代的。红红的炮竹声里,一盏小小的马灯照亮了爸爸儿时最愉悦的记忆。
春节刚过,红红的鞭炮纸散落在一层浅浅覆盖的薄雪下,家家户户依旧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氛,走家串户地拜访着各自的亲戚邻居。洋洋洒洒的大雪没玩没了的,在日暮前又积上了厚厚的一层。他吃过饭碗筷一扔,一溜烟地便跑没了影,母亲还在身后远远叮嘱了一声:“晚上注意安全哟。”他远远地回了一声:“好嘞!”
他紧赶慢赶地跑到张老爷子家里,娴熟地拿起那盏马灯笑嘻嘻地和周围提前来的人打闹着。舞狮是一件大事,这样热闹的事情自然也少不了要一大帮子人来一起行动了。舞狮是一项力气活,总需要六七个壮汉来轮流挥舞,两人一起一户人家便是舞上半个时辰,一旁还有敲锣和打鼓的人,让舞狮人配合着鼓点声做出各种形态动作,引得人惊奇鼓掌,结束是已大汗淋漓了。而他和另外个十几岁的孩子便是在舞狮时站在人家大堂的四个角落里,各自举着马灯将四处照的亮堂堂的,让大家能清晰地观看这次表演。
不过一会儿,暮色渐浓。在夜色里敲着锣打着鼓地出发了,舞狮人总会提前说好先去哪家,他们便簇拥着热热闹闹前往那户人家,将寒冷也驱赶地消失了踪影。浓浓的夜色里没有灯光除了手中亮堂的马灯,便是人家灶台下一炉烧得旺旺火炉子映在窗户纸上一片明黄。大门未进,家里的主人已敞开好大门,摆上几样过年的点心,茶也一碗碗的泡好了。待这一大帮子人走进去便欢欢喜喜地喊着:“恭喜发财”“万事如意”类的吉祥的词,人家家里也赶紧放上一挂鞭炮噼里啪啦地作响。引得领居们赶紧围了过来看看这场热闹。
舞狮也在声声锣鼓声中开始了。两人一前一后套上狮头和狮尾,钻进了浑身黄亮亮的狮子下的白布下,将人捂得严严实实。狮子头大而圆,额头上有一个红红的尖角,铜铃一般大的眼睛里一颗大红珠子威严而有气势,脸上描画着红黄相间的纹路,鼻子亦是两个红白的球,其下的嘴最大而扁,似要吞下一切恶鬼邪魔,迎来一个崭新美满的年月。铜锣声里,只见狮子摇头晃脑翻腾跳跃着,时而一个狮子打滚憨态可掬,时而怒目圆睁跳起而立,时而又是狮子瞌睡懒洋洋趴在地上,时而狮子翻滚摇晃尾巴显得精神抖擞,让人看得好生有趣。最后狮尾之人将狮头之人举起,爬上摆好的八仙桌上,一副神采熠熠的模样。乡邻街坊皆开始鼓掌叫好,主人也一副欢喜满意的模样,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红纸包给领头人。
于是众人又开始敲锣打鼓前往下一处人家,白色的雪花飘飘洒洒落在众人肩上又消融。欢乐的气氛却一丝不减,欢声笑语里走在雪地里的咯吱声也显得十分有趣。从天黑直走到天色渐明,看着一间间屋子在暗色里亮起,敛去疲惫又是一场欢闹,仿佛他们是光亮的使者,一点点将来路照得明亮。走在路上也不困,相互间打闹,吃着别人塞入口袋的瓜子和甜食,显得格外美味。
到家时已是天亮了,纵使十分热闹的性子熬了一夜也很疲惫,领头把大大小小的红纸包给大人孩子分了各人也欢欢喜喜的散去。爬上已被母亲捂得暖暖的被窝里,闭上双眼放下疲惫,沉沉睡去时又是一个欢喜热闹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