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和奶奶睡一个床,大概晚上九点就睡觉了,如果有特别的动画化片的话会晚一点睡。
每当我脊背上痒痒时,就会让奶奶用手抚摸我的脊背,奶奶的手有些粗糙,但恰好可以很舒服地解痒。就算我的后背不痒时,也经常让奶奶抚摸我的后背,因为我发现这样很舒服,而且可以帮助我入睡。
奶奶有时也会淘气,故意地在我的脊背上抚摸几下,然后就突然拿开手。我背对着奶奶,等了一会,就嚷嚷道,奶奶你快点摸一摸啊!
如今想起来,我的脊背仿佛是开了光的宝物似的。
于是奶奶就装模作样地在我的脊背上来回地摸了几下便又停手了,我有些着急地央求道,奶奶你好好地摸一摸呗!奶奶听后总是笑出声来,终于不再逗我了,认真地抚摸着我的脊背,让我安然地进入梦乡。
平时的饭菜都是爷爷奶奶一起做的,两人之间常常互相比拼,要我评判他们俩谁做的饭菜可口。
我喜欢奶奶炒的豆腐,每次我让奶奶炒豆腐时,奶奶总会在晚饭前买回来一块手掌大小的长方形的鲜豆腐。
奶奶切豆腐时,我总喜欢在旁边看着,只见她将豆腐拿在左手上,右手持着菜刀在豆腐中间竖着切一刀,然后再横着在中间切一刀,如此反复。奶奶的动作稳健又轻快,一会便将长方形的豆腐切成一个个边长约为两厘米大小的正方体的样子。
每次奶奶表演切豆腐后,我的眼睛里都充满了神采,对奶奶说道: “奶奶您真厉害,我爷爷都做不到!” 奶奶显然很是受用我的称赞,笑呵呵地:“那老头子笨手笨脚的,怎么可能做的出来!”的确,这也是爷爷比奶奶逊色的一点,但是他表示“此乃雕虫小技!”
如今,奶奶的年纪大了,再也做不出这般娴熟的动作了。
奶奶炒好的豆腐呈现出淡淡的焦黄的色泽,星星点点的晶莹的小油滴浮在菜汁上,在豆腐的缝隙间融合又分离,诱人的香气让我口腔内渐渐地堆积起口水来。
我左手拿着大馒头,右手的筷子就迅速地夹起泛着焦黄的豆腐,放到嘴边急促地吹了吹,然后终于吃进口中,还未咬下去,鲜美的菜汁就化解在舌头上,引起味蕾的美妙反应。
尖锐的牙齿轻易地将鲜嫩的豆腐撕成小碎块,再嚼两口,化成更细微的豆渣,豆腐内富含的豆香与适宜的作料的香气瞬间充斥整个口腔。此时我又咬了一小口馒头,麦芽糖便又加入了这场盛宴,让这美妙的反应达到了极致。
咂摸出美味后,我便喝一口大米煮成的粥,大米经过长时间的熬煮显得十分甜软,完全不用嚼动,但是我喜欢先放一些汤水入口解渴,再送进口中一些米粒用来嚼动,以便咂摸米汤的特有滋味。
爷爷看到我这副模样,便也动起筷来,只见他咂摸许久,说道:“你奶奶这次炒的豆腐还可以,也不枉费我一番苦心的教导,但是比起我来,终归还是差那么一点,但就这一点却是天壤之别呐!”
我和奶奶静静地听着爷爷的评论,虽说爷爷这话十分有九分是假的,但有一分却是真的——奶奶的确是从爷爷这里学的炒豆腐。可是自打奶奶学成之后,爷爷就再也没有亲自炒过豆腐了,我也无从比较奶奶爷爷他们两个究竟是谁炒的豆腐更好吃。
吃过晚饭,爷爷奶奶洗过锅碗瓢盆后,我们就会一起去街上散步,街上的人很多,三五成群的,都是饭后没事出来遛弯的。每当爷爷奶奶遇到熟人后,都会互相打个招呼。我其实不太喜欢遛弯,没有趣味,只是绕着村子外围慢走而已。
有时奶奶晚上要做礼拜,她就带着我一起去她们的集聚点,那房子里有个圣女的纸画像,屋子里有许多又圆又软的垫子。做礼拜的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奶奶,她们一开始都是唠家常,等到了时间就有人领头唱起歌来。
我不知道她们唱的歌是什么名字,只觉得声音让人很安宁,气氛祥和,这也是我比较喜欢和奶奶一起做礼拜的重要原因。
她们中间有个住在我们家附近的老奶奶,她总是穿的整洁利落,经常带着圆顶的帽子,右嘴角有颗黑色痣,但是我却觉得一点也不难看,反而为她增添了独特的气质。她还会抽烟,是我在村子里唯一见过的上了年纪的抽烟女性。
每当礼拜结束后,抽烟的老奶奶便会和我们一起回去。有一次我在路上向那位抽烟的老奶奶问道:“老奶奶,你为什抽烟呢?”老奶奶笑呵呵道:“我怎么不可以了,也没有人规定只许男人抽烟呀!”老奶奶一下问住我了,我挠了挠头,便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