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正茂的姐姐在2008年年底确诊为鼻咽癌晚期患者。那年才37岁。她的繁花似锦生活一下子掉进了一个黑洞。在与肿瘤君紧紧纠缠的8个年头里她一直生活极度的恐慌和忧伤之中。今年3月再次疾病再次复发,在经历过第二次化疗后的134个日日夜夜的疼痛之后终于撒手人寰了。
2016年8月6日下午四点。妈妈用颤抖的声音打电话给店里的我说,姐姐情况很危机了,喉咙里发出可怕痰鸣声了。我赶紧稳住妈妈叫她别怕,并让她用手机赶快拨打120。同时也招呼丈夫快快去关店门回家去。他还不明白,问:“咋啦?咋啦?”我急促地说:“快点回家,姐姐大概快不行了!”
丈夫8月4日才从大洋彼岸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赶回家。他本来是说赶在8月6日之前给女儿过生日的。他根本就不知姐姐的身体状况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到家了,120救护车还没有来。姐姐斜躺着妈妈怀里,脸色毫无血色,双目紧闭,喉咙的痰发出下如水道般的涌动声。我叫她,她还会睁开眼睛看看我。看来意识还是清楚的。我吩咐丈夫去小区门口引领救护车上楼来。
姐姐的身体已经是不能随意移动了,因为肿瘤君已经无处无在。肺部、每一处骨头,稍微一挪动身体她都会发出“好痛”的惨叫。
我知道姐姐她从小就怕疼,上小学了打预防针都吓得直哭。真的很可怜的人,1米58个头,120斤重的姐姐给肿瘤君打败得如今瘦如纸片。医护人员只得用一张床单裹着她上了救护车,看着护士给她带上氧气罩鸣笛而去。。。。
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我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坚强。这个时候,妈妈应该是最难过,儿女是妈妈身上掉下来得一块苦肉。“这痛犹如一把钝刀在妈妈心上来来回回锯得生疼,她时常告诉我她的哀伤她的痛。
我是这样安慰妈的。“妈,人吃五谷生百病,她还算活得够本了,从生病以来就没工作过,也没怎么为医药费发愁过。也都是你在照顾她。你生她下来养她大,她还没报你的养育之恩呢?”无话找话贬责似安慰。
“妈,你别难过!看原来在中央电视台当主持人的那个名叫方静的姑娘。人家才41岁,得胃癌离世前她的许多要好朋友都不知道的,可见她病的时间不长。我前两年还看她主持节目呢?多漂亮,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她妈妈该多伤心?培养这么个女儿自然是不容易!但凡伤心过后不也得活下去?”
妈妈听到这里“”嘤嘤”小声啜泣道,如果可以,我愿愿去替她去死!当妈妈表达出的悲伤时,悲伤的本身就减轻了。我知道这样比是有些不恰当,但也是最直接的不幸比较法了!
妈妈的心,做过母亲的都可以理解!我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作为女儿,我们要怎样爱护我们的身体来爱护我们的母亲!
救护车把姐姐送到离家最近的市中西医结合医院诊治。医生了解病史,查看了病情。告诉家属,说:“情况非常不好,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要不你们就转其他医院也行”。
护士也到房间也跟我们说,你们家属说的她嘴里有痰我们用仪器给她吸出的全部是血水,可能是肺里肿瘤破裂了。我们现在每隔一个小时给她喉咙做一次吸引,不知她到底能坚持多久了。
看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姐姐,肿瘤君的上司——死神正在一步一步向她紧逼。我似乎看见死神已经拽着她的手,说:“来吧,跟我走吧!”姐姐在努力挣扎,不肯跟随他去。可惜她太软弱,已全然无力和她抵抗。只能随他愈走愈远。。。。。。。
我跟妹妹心如磐石般地沉重。在死神面前人类是那样的无能为力。我是无神论者,这时候我也希望有上帝,能拯救姐姐无助的灵魂上天堂。因为她是那么留念尘世的一切,所以害怕离去。
假如有上帝的存在,那上帝也是够优待她的了。给了她近8年来准备生命的离去时间。这8年里,她虽然受了2个月的化疗折磨,但术后康复还好,可吃,可睡,可走 ,可跳。但她跳不出病的心魔 。
她拒绝承认跟肿瘤君这个慢性子的家伙做长期朋友。嫌弃夺走自己的美好容颜和一份令人艳羡的工作的肿瘤君。更要紧的是,一并夺走的还有她对丈夫和孩子的爱。她日日憎恨她,甚至在心底里拒绝认识肿瘤君的真面目。她大病初愈去旅游,报复性跳到冷水中肆无忌惮地玩水。她夜夜叹命运不公,思来想去无法入睡……
很多很多不健康的生活习惯跟肿瘤君的生活习性背道而驰。她们在身体里打架,此消彼长。她讨厌肿瘤君却赶不走,却不试图研究跟她如何在同一躯体内和谐相处。她总也想不明白肿瘤君为何要与她如影随形,她因此不开心,不快乐!她甚至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
她顺其自然地哀伤,她把自己的心和身体一并交给了肿瘤君主宰。肿瘤君当然也不辜负她,日复一日地相爱相杀,值得今天终于带走了她! 我虽然悲伤,眼睛里却没有了泪水!
尘归尘,土归土。所有的爱与泪,恨与笑,一切灰飞烟灭。“万物的轮回,花开花落,皆为自然之景”!都作罢。生是暂时的,而死才是永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