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一出了门,立马恢复了本性,放开了脚步,成了上蹿下跳的猴子,迫不及待的朝山下蹦跶去,一路都是三人爽朗的笑声。
“大师哥,小师妹,我总觉得咱们怪怪的。”
“恩?哪里不对了,榛果儿?”方初阳停下了脚步。
“应该没有人会穿着夜行衣,蒙头蒙脸去看灯会的吧。”榛果儿摸了摸头说道。
“哎呀,我怎么忘了这事,大师哥我们快点把这难看的衣服脱了。”
“啊?”榛果儿一脸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但是还朝正在脱衣服的小师妹瞥了眼,师妹真是豪放啊。
“啊什么啊,脑子里想什么呢?”萧迟一个毛栗子,把榛果儿从幻想中砸清醒过来。原来他们只是外面罩了件夜行衣,里面可是穿戴整齐。
除去了夜行衣,两个人的面容才真的露了出来。
萧迟是十八九岁的少年郎,小麦色的脸庞,棱角分明,鼻子高挺,同样英挺的剑眉,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最吸引人的是那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眸,不含任何杂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头发用蓝色的发带简单的盘了起来,衣着简单但不失潇洒,当真是翩翩少年郎,皎如玉树临风前。
而这方初阳正值十五六岁的年纪,长着一张圆圆的鹅蛋脸,大大的眼睛含笑含俏,嘴角上扬,还有可爱的小梨涡,哪怕是夜里,整个人都带着明媚,不辜负她的名字,旭日东升,朝阳初现。因为刚才是跑着下山的原因,这时候两颊晕红,更平添了几许可爱,长辨垂肩,一身淡绿衫子衬的她整个整个人灵动非凡。
山下的灯会和往年一样的热闹,人潮攒动,镇上的供人祈福的高塔也一层层的燃起了彩灯,街上耍把式卖艺的都卖力的吆喝着,老远都能听到,大家伙看哪儿热闹就探着头在人群里张望着。人群中萧迟紧紧的握着方初阳的手,不敢马虎,就怕这个小师妹一疯了起来就跑没了影。
这方初阳平时到热闹的地方哪愿意受到束缚,但是此刻从掌心传来的温度只是让她希望能握着越久越好,十五六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打小她就明白这大师哥对自己好,比任何人都好,所以到了这个年纪,对大师哥也从原来的兄妹之情多了些朦胧而暧昧的期许。
小孩儿在平地上燃着爆竹,“砰—砰——”声,让方初阳又怕又喜的半捂着耳朵靠着萧迟。
“哈哈,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师妹怕这小小的爆竹哦~”榛果儿看他小师妹那样,忍不住调侃起了她。
“榛果儿,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
萧迟看跑过去和榛果儿打闹在一块的小师妹,唇边带着宠溺的弧度,一阵带着些许春意的风吹起他垂着的发丝,蓝色的发带在空中画起了一道美丽弧线。
“看,烟花!”人群中有人喊起来,大家都抬起了头。天上千万朵色彩缤纷的焰火,瞬间华丽绽放,如同九天玄女撒花,那一朵朵的仙梅,精致动人,瓣瓣都发着绚烂的光,火树银花,迷了人的眼,乱了人的心。
身边都是相拥看着烟花的人,萧迟找寻着小师妹,只见小师妹和榛果儿在远处,努力的抬着头正着迷看着呢,眼睛黯了一下,但随即释然了一下,“我是要和小师妹看一辈子美景的,不差这一次”,也就远远看着,未走去打扰这倆小孩了。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福仙酒楼旁的墙角缓缓的走出一袭莹白色长袍的身影,上面用银线绣着蟠龙,在烟火的映衬下发出七彩流转的光。那男子高高绾着冠发,脖子上围着的一圈雪狐毛,显得脸庞愈发莹润如玉,狭长的眼睛,带着不同男人的妖娆,这人有着不分性别的美丽,在暗夜中也有着让惊心动魄的魅惑。
此时,他微仰着头,吟出了这首辛弃疾的元夕,除了画,或许只有这优美的诗句才可以描绘出灯会的热闹之景。
而这吟着这么美的诗的男子,却好像并不想融入这样的热闹,在大家开心的看着烟花的时候,那人更像是冷眼旁观者。
“大师哥,大师哥快来快来,是龙灯啊~”当地有习俗,如果遇到龙灯,那么观灯者就必须从龙下钻过,说这样一来就沾了“龙光”,而且那龙是多子多孙的吉祥物,且“灯”又从“火”从“丁”,钻了龙灯,就可以人丁兴旺,日子红火,所以那些有伴的男男女女都加入到了这热闹中。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
“哎哟!”方初阳光顾着向萧迟招手,忘了看前面的路,一不小心就撞在立于墙角的男子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兄台没撞伤你吗?”萧迟见小师妹撞着别人了,连忙跑过去,把她拉到身后,保护意味明显。
那被撞到的人,看眼前这个男子嘴上朝自己道歉着,可这眼神却一直是落在自己护在身后的人,了然了,抬头瞧了一眼萧迟,看不出什么意味,然后就用手里的扇子,拍了拍自己因为碰撞有些皱了的长衫,随即转身就走了。
“哎,兄台——”当然萧迟的一喊也没叫走远的人转身,很快淹没在人流中。
“这人——可真—”好看,男人抬头的那一眼,萧迟就被那双英气逼人却不知怎么带着些许妖娆的眼眸惊艳到了,但也只是呢喃了一句,现在他可顾不得那么多,“小师妹,你有没有撞伤啊。”
“没有、没有—”方初阳此时脸更红了,刚才被萧迟护在身后的那一刻,她的心比之前更是砰砰的乱跳,撞上人那刻的惊慌早就被满满的爱意填满。
“痴儿”那男子已经走远了,所以萧迟没有听到这带着嘲讽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