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经在岁月的长河里潜伏了五十三个春秋。说起来漫长而实际上很短暂的一万九千多个日日夜夜里,从没有过被宠爱的感觉。
与亲哥哥相差12岁,记事之前他宠不宠我我不知道,打我记事起,哥哥就离开了家,先是求学,后是上班。即便是后来有了小侄子,哥哥表达爱意的方式也只是站在床边,看着床上四肢乱动的侄子,脸上洋溢着笑,眼里满是爱意地说:“Nie个小人儿啊!”从没见过他与侄子有过亲密接触,更未见过他抱过侄子,可见,哥哥是个不太会亲近的人,对待自己的儿子尚且如此,可以想见对待我这个小他十二岁的妹妹了,即使宠爱,应该也只是远远地望着,我是感受不到的。
母亲也是如此,在我印象中,严厉大于慈爱,可能从断奶开始,跟母亲的肢体之间的亲密接触也许只有帮我穿衣服和给我梳小辫吧。
小时候还有一个重要的人出现在我的印象中,那就是我的表姐,母亲叫她“稳”,我叫她“稳姐”,表哥叫她“小稳”,或者应该写成“雯”或者“玟”吧,不知道,不过,我总感觉“雯”和“玟”都是很“时髦”的字儿,那时候的人们是不会想到的,不过我的舅舅也是稳姐的爸爸曾经教过书,能起到这样“洋气”的名字,只是被不识字的家人们叫“土”了,也未可知。
稳姐是我的“偶像”,当然这是现在流行的说法,当时我可不知道有这词。因为母亲经常学说我的话:“我长大了,要像稳姐一样,梳着大辫子,一甩一甩地”,据说还会学着走几步。我想除了母亲,跟我有肢体接触的应该就只有稳姐了,因为我跟着她去她家,一住就是四五天,有时候会钻到她的被窝里去。
当时村里人结婚,会给亲朋好友送喜帖,就是把红纸裁成大约8*16公分的长方形,竖着写上“恭喜某某某结婚”,注上年月日。收到喜帖的人家往往把祂们贴到墙上显眼的地方,一是那时候屋里没有装饰品,贴上去增加了屋里的色彩,因为是红色,也增添了喜庆的氛围,二是通过看你家墙上喜帖的多少,可以看出当年出了多少份礼,从而看出这家的亲戚多寡,人脉的盛衰。每次吃饭我跪的椅子旁边就贴满了喜帖,舅舅有时会教我读那些字,我也就认识了一些,还记得我饭前就着煤油灯的光大声地说“恭喜李边光……”,还没读完,舅舅和稳姐就哈哈哈大笑起来,我还懵懵地时候,姐说“哪有叫里边光的啊,人家叫李道光。”后来我才知道,那些年推行一种新的简写字体,把“道”简写成“辺”,可不跟“边”相近吗?
我们村每五天一个集市,我一般在赶集的日子跟着表姐去,下一个集日再跟着表姐回来,交通工具就是两条腿。听母亲说,有一次,我想母亲了,哭着闹着要回家,姐姐没有办法,快中午了就把我送回来。刚出村不久我就困了,姐没办法把我扛回来了,在夏天的中午,三里地的路程,把姐累够呛,又饿,一进门就哭了!现在想想,那一刻的我,简直就是“小恶魔”啊!
昨天跟稳姐在一起的时候,没有想起这些,如果现在她现在我面前,我一定要抱抱她,感谢她在我童年时期带给我的温暖!
不过昨天真是大收获!因为外祖母家族里最年长的长辈我的妗子,96岁寿终正寝,在我们那里这种丧事叫“喜丧”,她自己就有五个儿子一个女儿,各家又有孙子孙女,四世同堂。外加像我们一样的外甥外甥女,本地的外地的,都聚在一起,少了些悲伤,多了份相聚的热情。
没想到,老妗子去世,我也成了辈分最高的人,叫“姑姑”的,叫“姑奶奶、姨奶奶“的好多,自我介绍后,我还是分不清,记不住。与我同辈的表哥表姐们,也相聚了来,七八个姨家舅家的表姐,N多个表哥,还有一些表嫂,拉着我的手,问问母亲的近况和我现在的情况,一个个亲的不得了。
尤其是远在海城的五表哥,比我年长三岁,初中时去我家拜年,都会带着课本,说话间隙就坐在那里安静地读书,有时候还会读出声来,后来考上了高中,再后来上大学,成了亲戚中第一个大学生,再后来成了军队医院的某科的主任医师……
听说我来了,五哥特意跑来,好亲切啊!
掐指算了算,在我们同辈份的人当中,我是最小的一个,最年长的表姐已经72岁了!
就是叫姑姑的,有的年龄也比我小不了三四岁,因为长得高大,对我也是照顾有加。处在这样的氛围中,我竟然找到了被宠爱的感觉。以至于昨晚一夜,都是那一张张熟悉的亲切的笑脸。朦胧中,我曾几次呼唤“母亲”,这些都是她的亲人,已经九十岁高龄的母亲不能亲自感受这种种温情,我一定要传递给她!
感恩母亲!感恩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