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高中辍了学,我都呆在表姐二楼家的一间小房子里。一个人发呆、戴着耳机听歌。听到半夜,我就在心里默默地数数,从一数到一百,再从一百数到一千,数着数着,我开始昏昏欲睡,这两双犯困的眼皮呀,就不停地眨呀眨,眨着眨着,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少年。

我跟着他走出房门,走出仓库的大铁门,我像幽灵一样游荡在梦境和现实的边沿。

我问那少年,你要去哪儿?

他没说话,只顾慢慢地往前走。

我跟着他走进了一条小巷,我看见一个瘦小的孩子裹着孝服,跪在地上点了几根呛鼻的香插在一块黑色的煤炭上。

像是在哪儿见过他。他旁边一中年男子掀开白布,躺在地上的尸体血肉模糊,尤其是那双睁开的眼睛,似乎,死不瞑目。

少年垂头哭了。屋子里弥漫着凄惨的哀调。

我站在门外,天是灰的,叫卖的巷子是灰的,一切,都灰如死烟。

我醒了。眼睛和喉咙火烧火燎的,脑袋更像装了铅的球。

初秋开始变得寂寥起来,房门外竹笋的外壳掉了一片又一片,这一夜,我也记不清是漫长夜晚中的哪一天,是十日,还是十五日。原来是辗转难眠的十月。十月,风变大了,也转凉了,风吹着树叶,哗哗哗的声音,还带着怒吼的咆哮声。今晚山上的天气静的可怕,没有比孤独更可怕的事了。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我警觉地打开门一看,原来是我那把粉色的伞,昨天下了雨,我放在走廊忘了收了。

第二天,阴沉的天笼罩在清冷的薄雾中。


接到那个让我意外的消息是在高一下半个学期的十月十六日。

早自习刚结束,我来到四眼班主任的办公室找他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垂下头,不急不慢地在假条上签了自己的名字。“注意安全。”他淡淡地说了一句。

在他眼里,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差等生。身为班主任的他,虽然教物理,可我每次考试看到ABCD,哪个顺眼就选哪个。结果,考试不超过五十分。

像我这种不怎么调皮也不怎么爱说话的学生,有什么资格让他发自肺腑的说一句节哀顺变呢?

拿了假条匆忙下了楼,舅舅站在学校公示栏的中间,脸上挂着几分忧郁。

“你父亲去世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脱口说道。

我没说话,只是感觉脚上像装了沉重的铅,一动也动不了。

“我答应过离开你的母亲,会想办法送你去部队,并且按照你父亲遗嘱里说的那样……”他背着双手,神情严肃地说。

我站在原地仍没说话。

跟着舅舅到了案发现场,没想到,是他,真的是他。阴森森的赌场。卷帘门半拉着。门口站着一群叼着烟的男人,他们是他生前的赌友,也就是所谓的‘狐朋狗友’。地上还有几个未掐灭的烟头。屋里斜坐着七八个面如死灰的女人,他们的表情正对着那条小门,很显然,她们痛哭过一番。而此时,小门开了,像是被风吹开的,又像是自己开的。一具裹着白布的尸体斜躺在那儿。左手五指摊开,左脚的一只皮鞋撇在大腿外侧,穿着棉袜的两只脚呈外八字张开。

就这样走了吗?这辈子最令我讨厌的那个人。

真是太好了。我再也不用看到他那双冰冷的脸了。那个喜欢赌博,还喜欢殴打女人的懦弱男人,他还背着我和妈妈在外面包养了一个情妇,他们手拉着手走在大街上,还是被舅舅发现了。

几个中年男子抬着他的尸体上了一辆白色的面包车,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医院的太平间。死者专门安息的地方。

法医递给舅舅一张小纸条。“这是从死者身上搜出来的。”他们背对着我,我成了彻底的孤儿。

“如果我不幸离开这个世界,我希望你一辈子都呆在部队,永远都不要回来。”

这就是舅舅口中的遗嘱。

难道,把我丢进部队就算完事了吗?这就是一个成年的父亲对儿子说的负责任的话吗?哼,如果是这样,或许我应该诅咒自己宁愿没来过这个世界。

几天后,我接到夜猫子的电话。一连好几个月未出现的她一到沏茶室就坐在靠椅上,向我倾吐了近期发生的一些事。

她说她瘦弱的老父亲在一个月前被查出患有淋巴癌,而且是晚期,随时都有离开的危险。

这段时间,她几乎放下所有工作,每天一大早就开着车跑去水果市场买新鲜水果,她要把水果炸成汁,掉了牙的父亲才好咀嚼。

父亲住院前,她发现之前太过于娇气,就像温室里的花朵。直到他病倒了,她的心开始恐慌,害怕父亲这颗大树会离她而去。

她一直都是个孩子,心理承受能力很弱的孩子,只是躲在树下,不敢露天。

说着,她从靠椅上站了起来,竟然哭了。

真没想到,一个快五十岁的女设计师内心原来是这么脆弱。

“对了,你的父亲还健在吗?”她拭了泪,问道。

我装作没听见。

“算了,或许我说的话你无法理解,等有一天你遇到亲人将要离世时自会明白的。”


玄子记起奶奶秀西曾说过,阁楼里经常会出现一些松鼠和夜猫之类的小动物。它们从楼顶平台偷偷钻进阁楼,他们会在里面筑巢、繁衍后代。

正是因为有这些小动物的存在,人类才能正常地生活。

她走进阁楼,今晚的月亮很圆,簌簌的秋风吹着她的脸,洒在地上的月光可以直接看到山坡另一面的树林和波光粼粼的池面。

她发现了地上的一个瓦楞纸箱,里面装着爷爷和奶奶日常交往的书信和大大小小的相册,旁边还堆着一些有关于春夏秋冬的四季水彩画,画的右下角用小黑笔写着健翔两个字。


“翔,你忘了我吧。如果你选择跟我在一起,你这一辈子都不会感到幸福的。”

“西,能牵着你的手一起在山坡的林子里漫步看起风的黄昏,这就是幸福。”

“翔,我只是巷尾一个普通的农妇,我配不上你,你是大名鼎鼎的设计师,你有权利选择更好的另一半,我配不上你。”

“对我而言,你就是最好的,你就是独一无二的。我喜欢不爱说话的你,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懂我,也只有你才明白做为一个设计师,他的身边需要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没错,在他工作的时候无需多言,只需要静静地守候在他身边就好了。”

——《翔和西谈论的幸福》


“西,谢谢你这几十年来一直陪在我身边,哪怕在我生命即将消逝的那个季节里,你也会推着轮椅,陪我到山坡那边的树林——那个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看簌簌抖动的白桦和银杏。你曾对我说,来到这个世界要像火花一样用尽全力释放火热的光芒,离开时,要像雪花一样慢慢从空中消融在大地上。我想,此刻我更像一片归于尘土的落叶,来时悄无声息,离开时悄无声息。”

——《翔说,生命是悄无声息的》


“翔,你知道吗?自从你走后,木子再也没认真地谈过对象。你还记得他约我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吗?当时,他带我到小树林里给我看了一样东西,让你做见证人。我们躺在一个小斜坡上,望着蔚蓝的天空,不善于表白的他始终没把兜里那枚用狗尾巴草做的戒指拿出来,他是想当着你的面问我愿不愿意找个像他这样的男人过一辈子。

结果,他话题一转,问你,翔,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你没说话。嘴里咬着一根杂草,过了好一会儿,他红着脸说道,他喜欢大大方方的女生。

或许是第一次当着女生的面说这样的话吧。

他紧张地起身好几次,说是要上厕所。

在他离开的这几分钟里,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侧过头来,定定地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看着我。

那一瞬间,我被你吸引了。心猛地一颤。我想,我是喜欢上你了。喜欢你的尖鼻子,长眉毛,英俊的脸庞,还有那双坚定的眼神。更重要的是,我能闻到你身上某种异样的气息。”

……


‘咚’的一声,玄子合上百合笔记本,心里在为自己偷看他人的隐私而感到自责。

当然,这种自责带着小小的幸福感——他们那时的爱情值得永远珍藏。

于是,他默默在心里祈祷,脑子里浮现出奶奶微笑的面容,相信她在天之灵也不会怪罪她的。


“起风的时候,我背着画板独自来到山坡的小树林,我坐在昔日长满绿草的斜坡上,打开一张张熟悉的画,没想到,顽皮的风把画刮到了地上,我急着去捡,我在想,要是你还在的话,你肯定会说,就让它飞吧,跟着风一起奔跑,跑到一片宽阔的田野,听稻田里的蛙鸣和布谷鸟的叫声。

风变大了。我闭上眼,耳边的风仿佛在对我说:西,我已经收到你对我的思念 。就让这思念之风,永远陪在你身边。“


——《九月十日,跟着风一起奔跑》


再就是一些照片和一个用胶水密封得很严实的信封了。

逝去的木子盘着双腿坐在一片草地上,身前摆着一张古朴的茶桌和几样简约的茶具,他认真地看着手里的经文;穿着白大褂的黑油站在木子旁边,拿着一本刚出版的诗集像是在炫耀,两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很明显,那矮个子就是黑油。她还发现了木子、健翔和秀西三人的合影,他们穿着呆板的学生服,看上去很老套。

她从不知道健翔年轻时是那么帅气,他搂着奶奶的肩,手里闪着几片植物标本,坐在木屋后的银杏树下。

直觉告诉她,密封的这封信没那么简单。


《给翔的一封道歉信》

翔,你知道吗?自你走后,我每天都会用文字记录下我对你的思念。

当然,还有愧疚和歉意。

如果你知道事情的真相,你会原谅我吗?

不管怎样,我想,我都不应该瞒着你。

说起来,这也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你知道的,我天生就是个没有生育能力的女人。嫁给你后,我们虽然向往田园般隐居的生活,可内心还是有想要一个孩子的想法。这是你无意间在小树林里作画的时候说出来的。你说,你希望将来我们会有个孩子,他生活的地方有风、树叶、原野和大地,你会在广袤的原野上教他画画和空间设计。你希望他长大后能去做自己真正热爱的事。那就是追着风,抬起头能看到光的痕迹。

正当你的脸上浮现出喜悦的表情时,突然,你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然后,假装干咳了一声,又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我简单笑了笑,可心里却痛如刀绞。

那段时间,我几乎彻夜难眠。于是,你放下手中的笔,扶着我的肩,定定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你把你的唇紧紧地贴着我的唇,我的心一下子酥软了。

你说,没事的,没有孩子,我们一样能过得很幸福。

你走后,木子会经常提些水果和画好的银杏叶送给我。

有一天,我站在窗边发着呆,他躲在某个角落竟然偷看我,还把我忧郁的脸画了下来。

“就把它叫做忧郁的脸吧。”他把画纸递给我,随即像苹果一样红着的脸又低了起来。

接过画,我惊呆了。

很快,泪水滴在画纸上。

“你怎么哭了?”他急忙问道。

我没说话,因为始终忘不了你。

由于思念成疾,我整个人几乎病倒了。

住院的那些天里,他每天都会来看我,有时会采一些清香的野菊花放在我的床前,有时会讲一些我没听过的小笑话。

渐渐地,随着他说话次数的增多,他紧张的神情慢慢消失,我少女般含苞欲放的心开始向他敞开。

一直到来年春日的二三月,我浑身上下难受,还不停地呕吐,去到医院检查时才发现,我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我简直不敢相信。

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女人,怎么会怀孕呢?

内科的医生告诉我,我之前没怀上孩子,很大的原因是因为长期的精神紧张和压力造成的。

清醒过来后,我做了一个大胆地决定。

我并没有告诉木子我有身孕的事。我更不能欺骗你,我最爱的健翔。你不在的这些年里,一直都是木子在陪伴我。恰巧,那段时间我也需要一双安慰的翅膀。

简单向他说了我要出远门学习的事,过了一年,我在不知名的地方生了这个孩子。

再次回到银杏树之家,我发现他一直在等我。

我笑着告诉他,在回村口的路上,我捡到一个婴儿。

他欣喜若狂。

翔,你会原谅我吗?我不恳求得到你的原谅,但我想告诉你,我给这孩子取了个名字叫玄子。

玄子的意思是,一个命悬一线,将思念挂在心里的孩子。她是在春季的一个下雨天来到这个世界的。奇怪的是,她一出生就不会哭,而且,眼睛也看不见。至于她能不能好好活下去,这还是个谜。

我拜托木子替我照顾这孩子,同时教会她画画。

他也答应我,会像爱护自己的生命一样去保护她。

——爱你的秀西


她怔住了,有些不知所措。

几天后,她收到主治医生黑油带来的消息,跟在身后的是雄子。从汽修的技校辍学后,他最终做了一个理智的选择,那就是和黑油一样,当一名医生。

“关于你一直关心的那件事,我想,我有了新的发现。”黑油习惯性地扶了扶镜框,从口袋掏出一张志愿表。

“是一个女人送到小镇的医院来的,看上去,不像一般人。她说是为了完成儿子的遗愿。”

“遗愿?”

“她说起三年前发生的一件事,儿子下了班,从一家蛋糕店买了蛋糕,打算回家替她庆生,没想到,当他经过一个十字路口为了救一个闯红灯的孩子,不幸被一辆大货车撞倒。医生说他随时都有死亡的可能。没过多久,他还是离开了她。离开前,他做了一个决定,说是要捐出自己身上的器官帮助更多的人。恰巧那段时间她在网上看到一则消息,某偏僻小镇一名孤身女孩因为眼睛无法看见,需要眼睛重见光明。犹豫再三,她还是决定匿名把东西送过去。”

“难怪,”黑油呢喃道,当年接到通知时,既没有填写相对应的表格,也没有捐献者的亲戚要来。他还认定这家伙是孤儿或者其他的什么人呢?

当谈到捐献者的工作和父亲时,女人信心满满的说道,儿子生前从事健身教练,因为上初中热爱长跑、画画之类的工作,也考虑到将来有份稳定的工作,她才拜托熟人让他进了健身教练班。而且,他年轻时肠胃也不是很好,所以才选择这份有助于健康的工作。

至于父亲,估计那家伙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会有个儿子呢?两人不过是因为一支舞蹈而产生共鸣,偷偷见了几次面,此后却再无联系,思虑再三,在关于儿子遗愿的这件事上,她毅然决定支持,所以才把孩子的名字写在了表格上。


玄子接过表格,把头转向窗外,起风了。灰蒙蒙的天突然下起了雪。

她把手搭在窗外,望着不远处那片小树林。

她的内心仿佛被某种异样的东西所驱赶,她迅速跑出屋外,下了一个小山坡,再经过小树林,就到了一块结冰的大池塘。

她仰起头,半眯着眼睛,抬起轻盈的双臂,恰如身在一个晶莹透亮的雪国中。

她的脑子里再次浮现出梦里的画面——一个男子慢慢朝她走来,他离她越来越近,鼻子几乎碰到她的鼻梁了。

你是谁?她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他只是看着她,眼神里透着一股泉水般的清澈。

为什么不说话?她盯着他的眼睛,发现那是一双她很少见到的琥珀色眼睛。琥珀色?琥珀色?为什么他的眼睛跟她一样,也是迷人的琥珀色,难道是他?他就是那个捐献者。

他是谁呢?

她睁开眼睛,空中传来熟悉的声音。

“玄子吗?”是雄子把她拉回了现实。

他穿着白色的护士服和十字型防水鞋,把手贴在嘴边,在二十米外的地方高兴地呐喊道。

“还记得这个大池塘吗?”他说着,从黑袋子里灵巧地拉出一只粉红色的大风筝。

看着摇曳的风筝,玄子摇了摇头。根本没什么印象。自从做了眼睛手术后,她的记忆就断断续续的,唯一能记得的,就是秀西和木子。

再次回到阁楼,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轻轻按下照明开关,几个瓦楞纸箱、立着的画板——绿草、嫩绿的小山坡、各种各样的树叶,都是爷爷生前的最爱。

他们都被精致的小细绳绑了起来,背面全是用铅笔写的字,打开支撑的纽扣小架,哗的一声,像是有东西掉在地上。

是薄薄的信纸,信的第一句是恳切的语句词。


我恳请看到以下内容的阅读者替我保守这个隐蔽的秘密。

老实说,我并不擅长写故事,不过是因为那天的天气,银杏树沙沙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山坡那边的小树林出现了一道五色彩虹,看上去就像一条神奇的大拱门。

这让我想起上设计院校时发生的一件事。

当时,来了一支慰问演出团,有一个女人跳了一支独舞,叫《鸣蝉》。当她婀娜多姿的身姿站在台上尽情舞动时,我被她征服了。

我不敢想象,这个世界上竟会有人把蝉当作舞蹈来跳。

据说,她是痴迷舞蹈的狂热爱好者。

在那个芒草疯狂生长的夏天,院校组织野外写生,我并非专业的绘画专家,不过是贴近自然罢了。我在一片狗尾巴草地里见到了她,她俯下身子,顺手拔了根招摇的狗尾巴草,萌动着青春气息的太阳在我们头顶肆虐的散发光和热,而芒草深处的树梢上潜伏着一大群鸣叫的夏蝉。

它们是仲夏的产物,唤醒了金色的稻田和丰收的大地。

我就地捡了一个玻璃瓶,轻声走到一棵樟树前,我试着放慢呼吸,近在咫尺的夏蝉并未发现我盗贼般的行踪,它极力鼓动着屁股上的锣鼓,嗞呀嗞呀的叫个不停,我猛地举起玻璃罐子,像高高耸起的铁塔把它罩得一丝不漏。

它成了无助的囚犯,在罐子里拼命地挣扎。

这时,她缓缓地抬起头,眼睛朝我这边望过来,带着少女般天真的好奇。我兴高采烈的擦着头上的汗,我不知道她是对我好奇还是对我手里装着夏蝉的瓶子好奇。

我回过头看着她,她朝我笑了。

她的出现,让我身体的某个部位发生了神奇的变化,这种变化,带着新鲜的好奇感,就像毛绒绒的小草,渴望得到某种摩擦的刺激。

我们赤身裸体的望着天空,蔚蓝而又洁白的天,仿若海水。海水中间挂着一道彩虹。我们睡在彩虹上,看着风,看着云朵,看着树叶,看着有关于大自然的一切。

仅仅只有几面之缘,此后再也没有她的消息。


附:这是我二十岁时经历的一件事,虽然季节在更替,但总觉得对她心生歉意,想想还是有必要把它写下来。

                                                                                               健翔


玄子一连咦了几声。

从最初爷爷和奶奶的交往笔记到陌生女人拿来的志愿表,再到健翔的秘密文字,她若有所思,随即拿起了纸和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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