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海记

一阵刺眼的阳光照射在一萌的脸上,眼睛被射得有点刺痛睁不开,眨巴眨巴地眯成了一条缝,一萌爬起来,起身一看,一片蓝色大海,从未见过如此清澈的海水。记忆中高公岛的海属于黄海,海水有点泛黄;而自己居然躺在沙滩上,迎面的浪一层层地向沙滩上卷过来,后面都是高低不平的礁石,这是哪?一萌有点惊慌,朝着四周张望,居然没有一个人影,刘莉,还有那个船家呢?

一萌使劲地回忆起早些时候的事。步入四十不惑的一萌,总是想起年轻时在海边城市连港的求学生活,点点滴滴就像放电影一样,清晰地在眼前掠过!那时正值青春年少,步入校门的一萌一下子脱离父母的呵护,千里之外的距离,让她感受自由的味道,在那里度过了三年美好时光!

唯有一个遗憾,虽说海滨城市上学,却不是推开窗户就能看到大海,每每想看大海,还得乘上一个多小时的火车,方能听到海的声音!期间也是去过一两回,也只是在海边走走,看看日出,却未能进入大海的怀抱,还有高空港东面的那座神秘荒岛,一直出现在她的梦中,熟悉而遥远!

终于有机会,一萌收到了毕业20年同学聚会的邀请函,可以到连港去,见到久别的老同学,也可以了一下自己的心愿,出海远游! 聚会结束,同学们都陆续返程,一萌和同学们一一告别,踏上了去高空港的火车!

出了站台,一萌看到一个短发齐眉的女人向她挥舞着双手,刘莉,她是比一萌低一届的学妹。一萌学的是中药,刘莉学的是护理,因为大家都在学生会任职,在学校时候两人关系很好!自从毕业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但一直保持联系。一萌激动地奔向她,久别重逢的喜悦让她俩拥抱在一起,都说彼此没有变,只是各自眼角细微的鱼尾纹宣告着时间的流淌。

一萌和刘莉俩人聊了大半夜,把毕业这20年家长里短拣重要的都说了一遍,直到隔壁刘莉妈妈听到她们不时的笑声催着睡觉,“明早一萌还要早起出海呢,早点睡!”“知道了!”刘莉朝着窗外方向回应着,“睡吧睡吧,起晚了,出海的船可不等我们!”

这两天同学聚会有点兴奋,睡眠时间严重不足,想着明天还得保存体力出海,一萌赶紧闭起眼睛,寂静的夜晚,窗外传来阵阵浪涛声,好似催眠曲,一会的功夫,一萌就进入梦乡了!

只记得早晨出门时,刘妈妈说天气预报说上午会有阵雨,还会有风,刘妈妈说:“要不,就在海边走走就行,用不着出海!”盛夏的天气捉摸不透,也会让人担心。

刘莉一大早就被科室电话催着赶回市里医院上班了,自然,刘妈妈也有点不放心一萌一个人出海。

一萌和刘妈妈解释,这次来这她就是想到海上去看看,也和家里通过电话,这海还是得去的!一向讷言不语的刘爸爸走过来,对着老伴说:“既然孩子这么想去,就随她了了这个心愿!” 两位老人把一萌送到码头边,和船家交代了一下,依稀只记得这些,再然后的事就模糊起来了!

一萌慌乱地爬起来,朝着四周大喊:“有人吗?有人吗?”喊了半天,只有阵阵浪声回应着。一萌挪动着双脚,海水浸湿的衣服已经干了一部分,身上还是黏黏的。一萌慌忙地寻找手机,当务之急得找人求救。低头一看,这手机就挂在胸前,一萌激动地用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屏幕还是一片黑;一萌摁着开关键,但嗯了半天,手机却没有一点反应!再摁还是没有反应,一萌失望地把手机重重地朝着海里扔去,见鬼去吧!一萌瘫坐在沙滩上,眼泪夹杂着海水咸咸的留到嘴边,绝望无助情绪油然而生,这该怎么办呢?

夏日午后的太阳特别毒,沙子都发烫了,一萌想着坐着不是办法,没有办法的办法就是不能坐以待毙。一萌费力地爬起来,脱掉凉鞋,赤脚走在沙滩上,也许还可以找到些随身带的物品,对了,自己的随身背包,说不定就在附近。 走出不到五十米,一萌看到沙滩上有一个黄色的背包,特别显眼,一萌赶紧打开,谢天谢地,外面一层已经被太阳晒干了,因为户外背包,防水效果不错,背包只进了一点点水。一萌激动地把背包东西倒下来,看看是否还有救急的物品,“哗啦啦”,三本书先掉下来了,《 本草纲目》、《中医基础理论》、《正念的奇迹》,前面两本是这次同学聚会的学校发的的纪念书籍,后面这一本是一萌随身看的一本书,但现在置身孤苦伶仃的小岛,该如何是好?背包里也找不到其他任何物品了,只记得还有一个装着生活用品的小包,也许掉在海里了!一萌把背包背在肩上,继续前进!

哎哟,一萌尖叫起来,右脚的大脚趾踢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一萌蹲下来,用手扒开沙子,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刀,一看,就是好多年前不知哪位先人留下的物件了!一萌把铁刀拿在手上,应该能用得着!至少能防身!

一萌继续沿着沙滩走着,一圈下来,自己数到七千多步,估摸着这小岛一圈有5公里左右,这岛面积也不大。沙滩上除了沙子,还有爬来爬去的寄居蟹,也没有发现其他的。

眼看天就要黑了,总得找一处晚上休息的地。她朝着岛中心走去,怪石嶙峋的礁石正好围了一圈,一萌踩着礁石爬上了岛中心。岛中心杂草重生,只有十几颗参差不齐的树散落在巨大的石块中,这些石头很特别,光滑黝黑,就像打磨过得一样,大大小小,高高低低,好似偌大的黑珍珠镶在岛上。一萌一时被这有如艺术品的石头吸引住了,张着嘴巴使劲吸了一口气,恐惧之情暂时被冲淡些。

穿过石林,一萌看到中间有一块长方形的石板平铺在地面上,走近一瞧,石板下方是一个用石头搭起的小房子,一萌用铁刀把门前面的杂草清理些,走进去一看,五六平方米的空间,地面还算平整,三面中间各有一个小洞,猜想是一个废弃的防空洞。一萌心里一阵窃喜,今晚不必露宿外面了!

一萌把背包放在小屋子里,继续在岛上转着。一阵乌云飘过,一阵雨劈里啪啦落下来,一萌赶紧抬起头,用嘴巴对着落下的雨滴使劲咽下去,好久没有喝到这么甘美的水了!比超市卖的农夫山泉好喝多了!

兜兜转转又走了一小圈,也没有发现其他了!雨停了,太阳也要落山了!一萌听到肚子咕噜噜地叫着,一想也是好久没吃东西了!这荒岛上一眼看过去也没啥食物,今天除了喝到点雨水,其他一点东西也没有吃过,越想越饿!一萌看到礁石,略有所思,眼睛骨碌碌地一转,对了,牡蛎,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她拿起铁刀就朝着礁石走去,海水的冲打,礁石上厚厚地一层牡蛎壳,一萌用铁刀轻轻地撬开牡蛎壳,白白嫩嫩的牡蛎肉露出来,一萌看着这牡蛎肉,以前都是加上蒜泥烤着吃的,如今没火没调料,为了填饱肚子也只能闭着眼睛把这牡蛎肉生嚼着吃下去。虽有点腥味,但肉质还算鲜嫩,也许是饿过头的原因吧!一萌控制自己不能贪食,毕竟海鲜吃多了怕不适应。

晚饭解决后,一萌回到自己的小窝,此时她需要静下心来好好谋划一下。想着想着就睡着了,这一睡,醒来已是第二天早晨!

早晨,一萌跑到沙滩上用树枝在岛上四个方位的靠近礁石边的沙滩上写下“SOS”的字母,然后再跑到最高处,向海上远望,希望有船只出现在海面上。最初的一个月,一萌除了写字母,看海面,然后抓点退潮时的战利品寄居蟹,小鱼等解决肚子问题,她从生吃牡蛎、小蟹,学会了生火用火烤着吃。还有就是找来平整的石头,卡在石头间搭建小的蓄水池,以便下雨时能储存雨水饮用,为了怕太阳晒干,一萌找来大的树叶盖住。一萌再无半点心思想着其他事情,只想着找到任何丁点的希望离开这该死的岛,脑子里只有离开、离开这两个字眼。

一个月过去了,看着海面未曾出现一艘船,也没有见过岛上上来一个人,一萌有点绝望了,想着就这样没有任何的寄托耗着终究不是办法,无助的情绪冲上脑门,她抓起垫在脑袋下 的书本就想扔出去,眼睛瞟到一行禅师写的《正念的奇迹》,她的手停在半空中。

前段时间,她正在看这本书,也试图用正念的力量进行修行。正如书中所说,行走时,修行者应当觉知到他正在行走,坐下时,修行者应当觉知他正在坐下,躺下时,修行者应当觉知他正在躺下,无论身体是何种姿势,修行者都应当对此有所觉知。如此修习,修行者才能关照内身,直入正念,安住其中。 而此刻,一萌感觉到眼前发生的一切也许就是对自己的考验,也是自己的修习!她似乎感觉到命运之神就是来考验她的。她倔强的脾气一上来,也是很可爱的!面对现实,不能用空空的幻想麻痹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里,一萌还是每天写字母,看海面,只是在看海时不是呆呆地傻坐着,她看《本草纲目》、看《中医基础理论》,在学校学的这点知识这几年也忘得差不多了,现在也是沉下心看书的最好时间了! 黑黑的石头上都是一萌用铁刀在上面刻下的笔记,等到心烦意乱时,一萌就把《正念的力量》再看一遍。

就这样,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岛上所有的石头上都有一萌刻下的笔记,密密麻麻,两本书也被一萌背得滚瓜烂熟;一萌也完全适应了岛上生活,俨然就是小岛的主人了!

三年过去了,一萌 一大早还是爬到至高点观看海面,这一看把一萌惊呆了,船,岛的东面有一艘船正在驶过来,桅杆上飘动着一面大红旗,写着“宜兴陶都文学院接一萌回家!”

一萌挥舞着手中的书本,朝着大船的方向使劲大喊到:“我在这,我在这,等得你们好苦啊!”

“一萌,醒醒,快起床,我们要出海了!”听到刘莉的声音,她推搡着我,笑着说“做梦了吧”!

一萌揉揉眼睛,觉得手臂好酸,睁眼一看,原来是做了一场梦啊!一萌下意识地看着远处的背包,出海时得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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