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曦光正微

又是一个假期里的周末,收到了一位高中同学发来的QQ留言,用诗一般的语言向我诉说着他的心情:“又一个春天来了。岁月匆匆,流年易逝。纵然走过了人生的冬季,却也是不曾见到一番也无风雨也无晴的坦然。一生沧桑也不过是人生的瞬间,所以我们一定要珍惜每一个眼前的良辰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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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一位同学这样写道:“来到了海南,春天又一次的回来了,阳光明媚,正以成束的姿态,唤醒天空清澈的眼眸。阳光下的蓝天,很蓝,是自己最喜欢的那种清浅纯净的蓝。不时有洁白的云朵飘过,丝丝缕缕地招摇却不矫情。海面很蓝,是那种婴儿般清澈浅冽的玻璃蓝,不沾染一丝人间的烟火,仿若贝加尔湖畔成群的牧马张扬马蹄下的草坪,随风而荡。”

看完他们的留言,遥望窗外,心里却有着一丝丝的阴暗,济南仿佛是没有春天的,或者说济南的春天总是姗姗来迟的,迟到只露出眼眸,便摸到了尾巴,短暂的令人怜惜。

心里愈发的不坦荡,或是嫉妒吧,埋怨的话语不经大脑便化作了文字敲击在了对话框之中。

“济南从来没有春天,有的永远是铁青着脸的寒苦和萧瑟,仿佛让人以为仍活在冬天,没有嫩芽、没有绿叶,没有童话世界里的丰韵和美满,有的只是无情的斑驳和沉默寡言。我恨济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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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间发现,原来我在济南住了多久,我就有多恨济南。不满的情绪在一点点萌芽中抽枝长叶,最终长成了愤恨,扭曲了双目。

雾霾,交通拥堵,乱搭乱建,一想到济南,我的脑海中竟全是不堪,我找不到一丝一毫济南的优点。泉城?我却忍不住讥笑,或许没有人能比我看到的更多,堵塞的泉眼,断流的河水,污染的湖泊,我冷眼相待着,满目疮痍。一条一条赞誉,像是用刀在一般在我的心上硬生生地剜着,肝肠寸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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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羡慕,我嫉妒,我焦躁的发狂。“我恨济南”!我忍不住又加上了一句,宣泄着我心底的怒火。

随手推开窗户,我深深地呼吸,目光涣散。

曾经有那么多的期待,曾经有那么多的渴望,却在看到现实的一刻四分五裂。梦总是会凋零在现实的滩涂上,期望多大,失望也就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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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地,一片的迎春花,悄悄地爬进了我的眼帘,不知不觉,无声无息,在叹息和悲哀中,颤巍巍地招展着那一抹不起眼的颜色。

那是怎样一种颜色呢?不张扬,不显赫,甚至有些默默无闻,但却是如此般的温润,谦和。在万籁俱寂中开出一点声音,不是天籁,只是纯然。是春风一顾,点滴了青春,撩拨了伏笔,染红了胭脂春秋。晨曦暮鼓,花红柳绿,十里长亭,隐约中,江南烟雨便淋湿了青衣绯袍。

我不善言语,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这样一般的惊艳,只是望着,望着。“我本无相思,后来见你一面春风,至此一念相思自笑痴。”

和光春色,不知何时起,便隐入了生活,默契的叫人害怕;宛如雾霾一般,不知何时便退出了生活,竟也无声言语。

我是有些迟钝的吧,我猛然间这样想,却不知该怎样向下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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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所及之处,竟是一片清明,遮挡和阴霾都被遗忘在了往昔的缱绻中,不见了一丝丝的痕迹。一切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平静的如同刚刚吞没石子的湖面,不起一丝波澜。朝思暮想中,流年便泛起了微微的黄色,抹去了那一笔笔过往的爱恨情长。我竟一时有些不适应。

济南的地铁马上要修通了。不知怎的,便想起了父亲的话。好像烦堵便要从此离去了,我掰着手指头,一遍一遍的细数着,一桩桩一件件,红尘旧梦便氤氲开来,一瞬间化作了泡影,纷纷洒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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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湖荷花池中的荷花抽芽了啊,你快看。还有湖边的草坪也都绿了,真漂亮。”母亲的消息打断了我的沉思,一张张图片并不是那么清晰,我却分明能看见那荒芜中的鲜活,勃然的生机。“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母亲紧接而来便是白居易的这一句诗。“是不是挺贴切的?”母亲问我,她最近迷上了诗词大会,外出看见什么,总是要吟上一句。照片中的母亲,年轻的可爱,逆着时光,溯源而上,迎合曦光,叫人移不开眼。

“哪里有,不贴切的。”我狼狈的可怜,眼眶中不知道何时充盈了泪水。“是吗?我觉得挺贴切的。儿子,春天来了,你记得多出来看看啊!”母亲或许有些失望,但仍是那般欣喜,让我觉得,光阴好像在这一时刻,抹平了她的皱纹,还给了她被时代辜负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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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春天来了。济南的春天也来了。像一束微光,几经波折,唱尽繁华,海棠春满。

阳春三月,春光正熹,不是济南未曾有过春,而是我从一开始,便失去了发现春的眼睛。

“济南的春光尚可,或许有些单薄,但过些日子,定会更好的。迎春花儿开的很漂亮,还有些别的夹杂在其中,五颜六色煞是可爱的。你一定会喜欢上的,我相信。我爱济南!”删除对话框中的文字,我又认真的一字一句的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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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阳春三月,济南春光正好,曦光正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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