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我和闺蜜一起去看了韩寒编剧、导演的《飞驰人生》。其实自己对韩寒并不十分了解,只知道他高中因执着于写作而退学,出过几本书,后来又去赛车,填词,拍电影,涉足多个领域。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庆幸没有活成别人。”
韩寒曾在《我所理解的生活》的序中提到过:“我所理解的生活就是和自己喜欢的一切在一起。”这种生活态度也折射到他的电影《飞驰人生》中。
1.成年人的崩溃是从借钱开始的
电影主人公张驰曾经蝉联五届汽车拉力赛的冠军,桀骜不驯,不可一世。但人到中年,当他听说要与他飙车的人,能解决儿子的户口和上学问题,他决定冒险一试。这一试,换来的是法律的制裁和五年的禁赛处罚。他在仲裁庭上陈述道:“自己在赛场上没有犯过错,在赛场外犯了错,希望仲裁庭能给他一次重返赛场的机会。”
在赛场上他只有一种身份就是车手,他只要用心做好每一波操作,全速前进即可。驾驶着赛车的张驰,就像游入大海的鱼儿,驰骋在草原上的骏马,那样自在潇洒。
可在赛场外,作为父亲,中年人的窘境随之而来,孩子的事,再小也是大事,所以他才会铤而走险,满盘皆输,就像歌里唱的那样:“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走过人山人海,我曾经拥有的这一切,转眼都飘散如烟……”
这样的收场方式是一代车王无法接受的,于是从禁赛的那天开始,他就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复出,重返赛场。
重返赛场谈何容易?因为自己的名誉受损,之前的赞助商不愿出钱赞助他参加比赛,五年炒饭赚到的30万,也远远不够买一台入门级赛车的发动机。只好丢下面子,去找朋友赞助,没找到;硬着头皮,上电视节目求赞助,没求到;最后在满足了一位“大哥”唱歌、跳钢管舞、印女朋友名字的要求下,才终于拿到了赞助,组装了赛车。
要知道,车王并不会唱歌,领航员也并不会跳钢管舞。
看到张驰边唱歌,边做出“比心”的手势,眉头却皱成一个“川”字,我笑着笑着就哭了……
看到孙宇强与钢管缠绵,甩着长发,双手合成一个心形,却一脸的无奈,我笑着笑着又哭了……
都说成年人的崩溃是从借钱开始的,又何止是借钱,还有孩子生病上学,老人住院,加不完的班儿,熬不完的夜……
张爱玲曾这样描述中年人:“人到中年,时常会觉得孤独,因为他一睁开眼睛,周围都是要依靠他的人,却没有他可以依靠的人。”
正是有人要依靠,所以中年人,有时不得不与现实妥协。韩寒曾在访谈里说过,他并不喜欢社交,最大限度的社交就是邀三两好友吃吃饭,聊聊天,但他为宣传自己的这部电影,也要上许多节目接受采访。
他说:“电影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不能任性,书少卖多卖差别不大,但电影需要很多人在一起合作,会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此时的他像极了片中的张驰,为了不让依靠他的人失望,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与现实妥协也未尝不可。
2.把你的全部奉献给你所热爱的一切
一影片最后出现这样的字幕:此片奉献给你热爱的一切。“热爱”、“梦想”是老生常谈的话题,但这部影片却没有给我留下浓重的鸡汤味。因为影片没有把梦想时时挂在嘴边,而是融入到了每一处故事情节中。
“十年饮冰,热血难凉。”张弛虽然禁赛5年,不能开车,他就每天在家里,让儿子当领航员,笼屉当方向盘,皮揣子当操纵杆,巴音布鲁克,109公里,1462道弯,他每天在脑海里开20遍,5年,36000多遍。
可以见得,张弛对赛车的热爱已经达到了痴狂的程度。所以,当有学员问他,决胜的绝招是什么?绝招就是两个字:奉献!把你的全部奉献给你所热爱的一切。
当张弛和领航员孙宇强在报废车场找到曾经的冠军车架时,孙宇强眼含热泪,痴痴地凝视着这台车架,深情地说:“我还记得这熟悉的触感,你微弱的小宇宙在与我呼应……”面对冠军车架的他们,就像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老友,这份热爱和惦念不言而喻。这种热爱,也让我热泪盈眶。
在重返赛场的过程中,张弛历经了许多辛酸,“科目二是挺难的”就是其中之一,也是剧中的一个笑梗。是张弛在考驾照科目二时,因许久没有摸过车,一激动,用力过猛,导致教练车发动机爆炸。他的对手林臻东得知这一消息后,发出“科目二挺难的”感慨,引得全场观众哄笑。
喜剧就是这样,往往表面是欢笑,背后却有一个悲伤的内核。听过这样一句话:一个心脏却有两个心房,一个住着欢乐,一个住着悲伤。不要笑得太大声,不然会吵醒旁边的悲伤。
《飞驰人生》就有这样的特质,让人笑着笑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
张弛重返赛场,尽管遇到各种挫折,但他终究没有放弃,正应了那句话:如果生活给了我酸涩的柠檬,我也要把它做成柠檬蛋糕。
3.我活的是本事
影片一开篇,张驰的一句话令我印象深刻:“有的人活的是造型,有的人活的是人设,而我活的是本事。”单纯地崇拜热爱是无本之木,无源之水,必不长久,三分钟的热度谁不会?真的热爱,是要靠本事。
张弛说了这样一段话:“竞技体育,成绩是练出来的,冠军是撞出来的。作为一个拉力车手,冲出赛道没有任何缓冲区域,旁边可能是墙是树,是水库,是悬崖,就看谁能在逼近极限的同时,犯更少的错误。你过的每一个弯都没有机会再来一次!你犯过的每一个错,都会断送整场比赛。你所爱的事业和别的运动不一样,需要你的专业和冷静。”
能写出这样认真的台词,一定是韩寒作为一名专业赛车手有感而发。有网友问韩寒:“你有没有不安害怕?”韩寒说:“有啊,比赛发车前怕撞车,怕退赛。”看吧,再厉害的人,也有害怕的时候,但是他们永远都是勇气比恐惧多一些,再加上平时苦练,和赛时的冷静,成就了过硬的本事。
本事给了张弛重返赛场的信心,别人说他是过气车王,他反驳道:“当一个人对自己失去信心的时候,他才是真的过时了。”
信心比黄金更可贵,当领航员孙宇强因事故受伤,无法通过体检参赛时,张驰选择孤单一人上赛道,这份信心来自于五年中,每一天“神驾”20遍,对巴音布鲁克赛道,他再熟悉不过了。
过硬的本事,给了张弛必胜的信心,最终让他赢得了比赛,创造了纪录。
4.谁说人在顺境中的友谊不那么 坚固?
除张弛外,剧中还有两个主要的人物,不得不提,一个是孙宇强,一个是记星。
孙玉强曾经是张驰的领航员,领航员是赛车手的眼睛,协助赛车手完赛。在张弛禁赛后,孙宇强也退出赛场,在游乐场扮演恐龙。
当他接到张驰的电话,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等这个电话五年了。”他不曾忘记,他是领航员,是张弛的领航员,两人在游乐场相拥的那一刻,突然响起了李宗盛的歌《我是真的爱你》:“曾经自己像浮萍一样无依......”
这首歌不只响起了一次,第二次响起是记星出现在张驰和孙宇强的面前,记星是昔日张驰车队的修车技师,这首歌原本用来表达爱情,但此时,表达了他们三人之间真挚的友谊实在是恰到好处。
每次这首歌响起,我就会忍不住泪目,我仿佛看到了,他们相互配合,驰骋在弯弯曲曲的赛道上,就像是一起上过战场,生死与共的兄弟。
领航员有许多,但孙宇强只有一个;技师有千万,但记星只有一个,五年的比赛生涯,他们彼此支持,彼此参与,互相驯养,成为彼此世界中的唯一。
散时满天星,聚时一团火。
这团火,让他们在顺境中,所向披靡;在逆境中,互相取暖。
此处又有一个梗,不得不提,记星一张口,影院里一阵骚动,原来记星满口都是太原腔,句尾总有后缀“了哇!”还把“人家”说成nia。“记星,是太原人?”我问同行的闺蜜。她说:“好像内蒙古那边也这样说话。“我一百度果然记星的扮演者是内蒙古呼和浩特人,空欢喜一场。
对手林臻东的一句话:“人在顺境中的友谊可能不是那么坚固。”在他们三人面前显得是那样不堪一击。
5.不是想赢,只是不想输
巴音布鲁克赛道这么高,这么长,每五分钟发一辆车,你看不到对手,全程只是在和自己竞速。张弛最后驾驶赛车全速前进,碾压对手时说:“我不是想赢,我只是不想输。”
这前后两句有什么区别呢?在我看来,想赢是之于对手而说的,不想输是之于自己而说的。
一代车王以失败落幕,他自己不能接受,所以他想重返赛场,挽回尊严,给故事一个结局,给自己一个交代。
而对手林臻东,面对别人的质疑,他也想用实力证明自己是当之无愧的车王。
他们两个最大的对手都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这让我想起一代歌后梅艳芳,在生命的最后连开十几场告别演唱会,当时她已经病入膏肓,本应该卧床休息,但她仍然执意要登上舞台演唱,以此回馈喜欢她的歌迷,影迷。
她把自己最后的时光奉献给她深爱的舞台,为自己的演艺生涯画上圆满的句号,完美落幕。给喜欢她的人一个交代,也给自己一个交代。
只有过了自己的这道坎,内心才会得以安稳。
影片的最后,张驰全速冲向终点,刹车失灵,冲出悬崖,生死未卜。但在韩寒的心中,巴音布鲁克没有海,Heroes never die。
这部影片中有中年人的尴尬和窘境,也有中年人的坚持和热爱。我的前半生,已经告别,下一半人生,冷暖就让我自己过问。
希望在某一天的清晨,回望自己的一生,不要遗憾地说:“我的一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