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好看的人万千，我只喜欢你一个
——陈斯行
在一个慵懒的午后，阳光不安分地跃进窗台，探窥着窗边正在熟睡的，白发红颜的程晨。她的身旁靠着打量她的陈斯行。看着看着，陈斯行脸上露出一缕笑容，轻声在她耳边道:“程晨，喜欢你是会上瘾的，你瞧，我一天比一天更喜欢你。”
01
民国十四年腊月初三，这天正是陈斯行遇见程晨的那一天。那时，程晨坐着火车前往迷城去看望在该地巡捕门工作的大哥，这是她第一次踏出乡下老家去这大城市。
正当她迷迷糊糊睡着时，一声枪响让她猛然一醒，就在那刹那间，一本书被强行塞进了她的身后，“听着，把它放在你屁股后面去”男人声音冷冽，不容她置喙。
还没等程晨答应，男人用一把匕首贴在她脖子处，又道:“别出声”。
程晨全身凝固，脸色煞白，轻轻地应了声，“好”。
“叫什么名字？”他伸出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颚。
“苏然。”程晨随意说了一个名字，她可不愿意跟这样的人扯上什么关系。她的眼睛略微往下看，看把匕首是否真的会从她脖子上擦过。
她还没有想到计策来逃过这一劫，前方一群人急促的声响进入她的耳畔，“快点，仔细找，别让他逃了”。
身后的男人把匕首放下，对她说“别暴露出去，我会回来找你的”。话刚说了，他就转身跑了。
程晨正襟危坐，幸而逃过一劫。还没给程晨感慨完的时间，身后一股车窗碎破声传来，接着一大群人从她身边跑过，往那方向奔去，领头的人大喊“麻溜点，别让他跑了”。
等到不再有声响传来，程晨才把那本书拿了出来。她本想把它丢了，但是细想，能被这么多人追杀，浑身又带着戾气的那个男人，肯定不是个小角色。万一他真找着了自己，不见他的东西，说不定还真得杀了她。于是，程晨还是将它放进了行李箱中。
程晨继续安安静静地做了好几个小时的火车，火车进了城，她一下车，就看见了朝她挥手憨笑的高个子男人。
她小跑过去，在她面前甜甜的叫了声“哥”。
02
翌日清晨，阳光熹微，程晨坐花梳木的梳妆台前，对镜理发。镜中的她双颊红润细嫩，眼眸纯净。
“阿妹，快下来，我长官来了”。楼下程昱的大嗓音将她吓一跳。她立即起身往楼下走，在楼梯口走到一半时，她看见了那个男人，那个拿匕首威胁她的男人。
他生了副俊郎不凡的外表，哪怕随意坐在沙发上，也是姿态优雅，气度倜傥。
她停住脚步，男人往她方向看去，他薄唇朝两边裂开，似笑非笑。
程昱走上去领她下来“阿妹，他就是我经常给你提的我的长官——陈斯行。”
“他就是陈家大少爷，陈少帅？”
“对啊，跟你讲，我家少帅可是迷城响当当的人物。十一岁就进军营了，十五岁就率兵打下了山东的三个城市，十七岁就打赢了陈督军身边的所有副官，十九岁就当上了少帅，你说，我家少帅厉害不？”程昱一脸骄傲的神情，在外人看来，还以为拿下赫赫战功的是眼前这人。
程晨向陈斯行的方向看去，微微颔首，“少帅好。”
没等陈斯行回话，程昱朝脑门一拍，“我忙着给你介绍少帅了，少帅还不知道你呢。”于是，转头向陈斯行嬉笑，领着程晨往前走，“少帅，我妹子，程晨。早晨的晨。”
“原来叫程晨啊！”陈斯行轻轻一笑，让不由得程晨身子一紧。
程昱留下陈斯行用膳，程晨只顾着扒饭。陈斯行瞥向坐在对面的程晨，意味深长。她修长结实的腿，在桌子底下勾起了程晨的脚。程晨一惊，猛然站起来。
“怎么了？”程昱被她吓了一跳。
程晨嘴唇微紧，眼神飘忽:“我忽然想起来，我要减肥，不可以吃这么多的。”
“减什么肥啊，女孩子瘦干巴巴的身材哪好看了”。
程晨重新坐下，“阿哥说得是。”
陈斯行只是笑。
午餐过后，陈斯行起身告辞。程昱让程晨送送他。程晨将他送到大院门口，正准备回去，陈斯行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你干什么？”程晨狠狠挣扎，“放开我。”
“小东西，你手里还拿着我的东西呢，几天不见，就成了我副官的妹妹了。”
“我会把东西还你的。”程晨身体往后退。
陈斯行将她拉过来，往她的脸一凑，吻住了她。程晨吓得魂不附体，这是她第一次与男人如此亲近，自己却挣脱不开。
过了一会，陈斯行放开了她。程晨哭了起来“你到底要干什么？我说了我会把东西给你的，为何还要欺负我？”
陈斯航用额头抵住她，“傻子，你是救了我，救了迷城三十万人，所以我才要报答你。”
“没有你这样报答。”
“这就是报答，我肉偿给你，以身相许。”
程晨使劲扭头。
陈斯行握住她的手，贴在他的胸膛，“晨儿，你会喜欢上我的，没有一个女人会不喜欢我。”
程晨咬牙，“我不会喜欢你，永远也不会喜欢。”
陈斯行神色安静，好似他觉得非常有趣。
“我只是普通人，你可否饶过我。”
陈斯行笑:“我疼你还来不及呢！”
陈斯行在她唇上轻啄几下，就驾车离开了。
程晨连连吸气，感觉透不过气来。貌似她与他之间脱不了关系了。
03
陈斯行接下来的几天，每天都来程家用膳。程昱也不觉得奇怪，还笑得欢喜，程晨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陈斯行吃饭时不时地来勾她的腿，让她心中闷了一大口气。不过，其它方面看着也算规矩。
程晨对他躲避的眼神，他也不恼。他是个极富有耐心的人。
他身边从不缺女人，他讲质量，他有他的癖好。
不过，他从不与女人太过亲近，他怕与副督一样，身怀绝技，却死在了女人的床上。
可他对她，从第二次见面起，便有了白首换白首的想法。
白茶清欢无别事，所以，他不急。他坚信，程晨会喜欢他的。
再后来，程晨又刷新了对他的看法，这个人简直就是，嗯，流氓。
那是在一个午后，程昱突然回家找她，让她去市长家翻译英国人发来的电报。虽说程晨是乡村小镇长大的姑娘，但程家兄妹的阿妈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不过早些年家道中落，才搬到乡镇里去。他们阿妈也将程晨往贵家子女方向发展。
程晨跟着她哥来到市长家，在那里，她遇见了市长的儿子——洪浩宇。他与陈斯行那副倨傲的模样完全相反，他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程晨与他相谈甚欢，好似找到了知音。因此打开了话闸子。
程昱回到了军政府，踏进陈斯行办公室就对陈斯行嘚瑟自家妹子“少帅，我都不知道我阿妹有这么多话讲，我一直都觉得她性子太内敛了，看来是我不够了解她啊！”说完他叉着腰，一脸懊悔的样子，认为自己不够关心自己的妹妹。
陈斯行一脸茫然，“怎么回事？”
程昱兴致满满地跟陈斯行一一道来程晨在洪市长家发生的事。
陈斯行眼眸一眺，又垂了下去，不再言语。
当天晚上，程晨正要梳妆就寝，窗外一个身影倏地打开窗户跳进她房间。程晨被吓一跳，木梳惊得掉在地上。看清楚来人时，程晨猛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跟这种人发飙是不明智的。
“你来干什么？堂堂少帅要私闯民宅吗？”
陈斯行避开她的问题，语气不善，“听说你跟洪少爷相谈甚欢，怎么？你喜欢那样的弱包子？”
程晨瞬间就明白，他是算账来了。不过，程晨也气愤，他凭什么管？
陈斯行上前，捏住她的下巴，“晨儿，你别忘了你是谁的女人。”
“反正不是你的！”程晨反唇相讥。
陈斯行抿了下唇，道“我就让你长长心。”
说完抱起程晨往床边走去，将她扔到床上。高大的身躯压在她身上。
程晨眼眶一红，陈斯行见状，抚摸着她的头，“别委屈，我没把你怎着。”陈斯行轻笑，“我本来想要你的，但想想你始早会是我女人，我就耐心等着那你说愿意。”
程晨冷冷呼气。
陈斯行躺向一边，一只手揽过她，“睡觉吧，我的晨儿。”
程晨撇过脸，不想理他。这人是赶不走的了。
04
程昱将程晨安排进了迷城最大译书局里工作，他晓得程晨外语能力方面很强。当然，程昱有这么大面子和本事，也是陈斯行搭的线。
陈斯行可不想程晨这么快回去，毕竟他俩的感情还在发展中。不过，这只是陈斯行单方面的思想。
程晨第一天的工作算是顺利，除了一个老挑刺的市委千金外，程晨与译书局里的同事还是相处得较为愉快。
“程晨，怎么样？工作量还行吗？”曾梓潼很喜欢程晨的性子，一天相处下来，发现她做事沉稳又认真。
“挺好的，我喜欢这样的工作。”
曾梓潼看着程晨，眼底起了笑意。
到了下午五点多，工作完成得差不多了，曾梓潼收了东西，对程晨道:“程晨，时间还早，要不要跟我去百货商店逛逛。”
程昱这几天都很忙，每天都是大晚上才回来，程晨一个人在家闲得慌，她自己也该添置一些应酬分东西了。便应道“好。”
两人便相邀着，叫了黄包车，去了百货商店。结果刚到百货门口，程晨见着了陈斯行。
她先瞧见了陈斯行，陈斯行没有看见她。
他不是一人独行的，他身边跟着那与她在译书局里工作嘲笑她，“乡村来的土包子”的同事市委千金王惜君。她留着极厚的浓刘海，烫过的金发盘起，露出纤长的脖子。
她穿着软绸旗袍，那料子贴紧她的身躯，将她的好身材勾勒得风情烈烈。
他们挽着胳膊。
程晨愣神，拉住的曾梓潼，等他们先进去，她才挽着曾梓潼往前走。
程晨边走边想起方才的那一幕，忍不住笑了。她与陈斯行半个多月没见了，原来是有了新欢，这样她便可以解脱了。
程晨心中欢喜。
在挑选衣裳时，唇角一直带着笑意，她的喜悦都要飞扬出去
了。
曾梓潼不解，“你很喜欢这件衣裳吗？竟如此高兴？”
程晨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陈斯行找了新女人，她自己就可以脱身了，以后不用担心担心自家的窗外什么时候会被撬，什么时候他又得来吻她。
她与陈斯行的这点关系她很怕被程昱知道，程昱对陈斯行那崇拜的神情，程晨毫不怀疑程昱会把她卖掉。
程晨一点也不喜欢陈斯行，从第一次见面时就被他威胁，之后总是被强吻，她没有半点选择。
“这件衣裳不太好看”
“不好看你还这么高兴”曾梓潼更糊涂了。
程晨搂住曾梓潼的腰，“你长得好看。”
曾梓潼脸一红，“胡说，你长得比我好。”
程晨满怀窃喜地回家，她一开门抬头就撞见了陈斯行。
“你”程晨失色，下意识就想跑。陈斯行快步上前，拦腰抱住了她，将她放在沙发上，他神色暗淡，眼眸沉静，毫无涟漪。
“晨儿，你很开心，方才我听到了你的笑声。”
陈斯行用指腹轻轻滑过她的脸颊。
程晨连气都不敢喘。
陈斯行抬起她的下巴，“晨儿这么高兴是为什么？要是我看到晨儿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我会很生气很生气。晨儿看到我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却高兴坏了，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他眸光深敛，勾勒着她的面容。
“是不是在想，我有了别的女人，你就可以离开我？”陈斯行低喃着，好似一只受伤的野兽。
程晨嘴唇微微发白，“你放过我行不行？你过你的，我过我的。我们是活在两个世界的人。”
陈斯行轻笑，他的笑容有些荒凉。他低头吻住她稚嫩的唇，“你的世界就是我的世界，认识你之前认识你之后，都没人叫我如此喜欢过。”
程晨眼睛湿潮，一把推开他，听闻更是心酸。
她只是想找个人与她一起被油盐酱醋包围，相守到白头。有他在，这显得遥不可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