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无法原谅浪费食物的罪恶行为,即使是在这个物资不再匮乏的年代。诺瓦蒂埃对此颇有心得,只要把残羹冷炙献祭给飞经的军鸥,来自大海的惩罚就会远离「天使的发丝」号,降临到大洋的彼岸。那里是令人憎恨的敌国,他们活该遭罪,纵使眼前的埃曼努尔正是前来和谈的大使,赠上的美酒美食也并不少自己的一份。可诺瓦蒂埃在意的只是那个至今不出船舱,面覆黄纱的美女。他只在迎接埃曼努尔一行人登船时有幸匆匆一瞥。虽然他的兴奋与好奇很快因为晕船而被一起吐进了大海,但早餐之后,这份不一样的眩晕感重又袭上心来。他明知自己似乎刻意地无意地忽视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假装不经意地向埃曼努尔探听起了那名女子的情况。
四个小时前与诺瓦蒂埃相遇的时候,一向冷静的埃曼努尔差点骂出声来,他没料到共和国的官僚这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踪迹,才刚趁着破晓的惺忪绑架了一个贵妇,还没来得及联系对方家里索要赎金,自己竟被当场逮捕。很快,他意识到这是一场幸运的误会,对方把自己当作了异国的大使,奉若上宾。不幸的是,他们的航路直指共和国首都,身为通缉犯的自己,终将无路可逃。他强装镇定,直到与诺瓦蒂埃一起用了早餐,试图以身体不适为由躲进船舱里仔细思考对策,却被对方找到借口聊起了天来。那个女子的事情被委婉地问及,看来自己的身份已经开始遭到怀疑,埃曼努尔把右手摸向背后的手枪。
波涛汹涌,船只颠簸,摇晃的甲板上,燥热不安的空气却凝固住了两个男人的言语和举动。他们沉默地看着狼藉的杯盘,又像是窥视着玻璃杯中映射出的倒影。
三个月后,南徙的军鸥群飞经「天使的发丝」号沉没的海域,领头的军鸥从静谧的海面上叼起了一块染血的黄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