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太液池蓬莱洲西岸开满了荷花。虽然炙烤难忍,但我还是把骨子里钟爱荷花的本性淋漓尽致地发挥了出来。说是淋漓除了这份意兴之外其实还有大汗如沷的写实。
立北而望,穿过朵朵荷花,含凉殿依稀在太液南岸,不知水帘下使六宫粉黛失颜色的杨玉环是否正伴着玄宗皇帝的笛声翩翩起舞令人心醉神迷的霓裳羽衣。一个本是皇帝公公,一个本是自家儿媳,伦常有序,于礼、于理、于人、于仁都是说不过去的,可谁叫人家是开创了大唐盛世的皇帝呢,无非就是任性了一点嘛,顶多不过是后无来者罢了,何况祖宗不是干了把“妈”都变成妃的美谈吗?虽然多少有点荒唐,但是那丰腴婀娜凝脂华浓的白晰肌肤,风姿绰约长袖善舞的细眉柳腰,聪颖乖巧又善解人意的明眸慧齿,对于任何一个正常男人都是杀手锏,更何况风流倜傥爱色成性的李隆基呢?自此寿王妃变成了太真,太真也终究成了贵妃。
兴庆宫前龙池水畔沉香亭下,贵妃酒醉的千古佳话,成就的不单单是李白“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的绵绵长情,还有白居易”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的天上人间,然而爱情终归逃不过两情相悦的单薄,也挫不过“人散曲终红楼静,半墙残月摇花影”的清凉,干儿子安禄山举兵长安之下,杨玉环魂终马嵬驿,玄宗自此寝食不思,郁郁而疾,只留下一曲《雨霖铃》风潇潇雨戚戚香殒消散空悲切,“罗袖飘香香不已,红渠袅袅秋烟里”的轻歌曼舞也成为后人永远的追忆。
不过,爱情也终究是美好的,是百迭不破是梦寐以求的最虐心也最励志的东西,是人类最可珍贵最可珍执的精神激励。结合《长恨歌》和《梧桐雨》而成的《长生殿》成了昆曲脍炙人口的典范之作,“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无限情思。七月七夕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谁知道比翼分飞连理死,绵绵恨无尽止”。
洪昇应该是倾注了全部心力来写《长生殿》的,并且对于玄宗与杨贵妃的爱情也是极力推崇并且心有向往的,曹雪芹的爷爷曹寅在南京排演全本《长生殿》时,洪昇应邀前去观赏,事后在返回杭州途中,于乌镇酒醉后失足落水而死,让人唏嘘不已的同时难道没有一点冥冥之中的因缘注定之感吗?
盛夏之时,来观含凉殿前绿肥红瘦的荷花,想起这段史事不仅觉得有丝凉意。蜻蜓飞点,波平无澜,流年如逝,此情绵绵,试写《雨霖铃》以抒感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