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麻腊在前打头,众人拉开距离,沿着崎岖的山间小路,小心翼翼的向前急行,虽然已知离根据地不远了,但大家眼下还是处在游击区内,自然不敢掉以轻心。经过刚才的饱餐后,所有人都已恢复了精力,加上身上背的有粮食,就算真的与政府军遭遇,也不怕再在丛林里面转上几天。
果然和头人说的一样,一个多小时后,来到了一个山丫口脚下,程仁杰等不敢大意,在缅东北的丛林里,山丫口总是一个设伏的绝佳场地。为了安全,程仁杰和李新旺一组,麻腊和李本财一组,分别顺着山路的两边向山丫口摸索前进,海鸥和岩吞他们在后跟进。
程仁杰等人各自举着枪,一步一小心的向山丫口上面稳步前行,就像踏入地雷场一样,每一步都特别的小心,生怕弄出声响。更怕四下里会突然响起枪声,射出的子弹会射中自己,那种紧张的心情,不是身临其境的人是无法相像的。四周静悄悄的,只有空气中的气流穿过丫口所传出的呼呼声不时在耳边响起。程仁杰等人尽量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两只眼睛警惕的搜索着四周,不放过一丝的可疑痕迹。快接近丫口的时候,程仁杰示意其他几人停下脚步,压低身子,然后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用力的向丫口内扔了上去,“卟”的随着一声石头落地的声响,四周除了风声还是一片死寂,没有一点回应。程仁杰和麻腊俩组四人分别离开了山路,隐入了路边的丛林,向山丫口摸了上去。摸上山丫口之后,四个人分散开来,进一步的在丫口四周搜索,确定没有埋伏之后,李本财去到路上向后示意招手,让岩吞等人快点跟上,尽快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在李本财等待岩吞等人上来的时候,程仁杰他们三人顺着山路来到丫口前面,只见离山丫口不远处,一个小山包立在丫口之前,山路在小山包下一分为二分成二条顺着小山包的左右两边伸向远方。这里还真是个极度险恶的地方,如果设伏的人在山丫口的两边和丫口前面的小山包上先行埋伏好,等被伏击的队伍进入丫口里面后发起攻击,被伏击的人员是很难逃出生天的。为了安全,程仁杰等三人先行来到小山包之上,控制了分开的二条山路。
不多时,班长岩吞等人穿过了山丫口,来到岔路口,程仁杰三人也下到路口,和岩吞等人汇合一处,沿着右边的山路,迅速的离开了这里,消失在崇山峻岭之中。
程仁杰等人不敢在路上停留,一口气急行了二个多小时,当转过一个山口,勐基坝子映入程仁杰等人的眼帘。根据他们所处的位置来看,此时应该是进入了勐基坝东面的雷允山中,勐基坝子就在程仁杰等人的左前方的山脚下。“哦,终于回到根据地了。”远望着勐基坝,众人不禁发出了欢呼声,高度紧崩的神经也松驰下来。紧张的精神一旦松懈,疲惫的感觉就会侵袭进来,当众人的左前方出现了勐基坝子的轮廓时,大家知道,已进入了缅甸镰锤党人民军所控制的根据地了,危险解除了。此时,各种劳累和疲惫替换了紧张的心情,一干人等横七竖八的或坐或躺的靠在山路上,大口的喘着粗气,享受着这安宁的环境。
不知不觉间,天已渐渐的昏暗了下来,远处的勐基坝也也逐渐的变得模糊起来,勐基镇和城镇背后山坡上的政府军营盘的点点灯火也隐隐约约的亮了起来。“今晚准备在哪里过夜,是连夜赶路还是找个地方宿营?”在精气神恢复了之后程仁杰开口向岩吞问道。
“大家的意思呢,现在已回到了安全的地带,是走是停都不会有什么危险了。”班长岩吞跟大家商量说道。
“怎么样都可以,班长你决定吧!”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的几乎是一个意思,怎么样都可以。
“程仁杰,你的意见呢?”班长岩吞向程仁杰问道。
“这段路程我们谁都没有走过,最近的寨子离这里有多远谁也不知道,要不趁着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再走一段看看,碰到寨子就进寨子休息,碰不到就找个田地窝棚宿营,大家看怎么样?”程仁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眼看大家没有提出异议,班长岩吞最后决定还是再往前走一段路程再视情况而定当晚的宿营地。“好了,休息的差不多了,起来赶路了。”岩吞下达了出发的命令。
趁着黄昏后的清凉,众人又沿着山路向雷允山梁的深处走去。晚上九点左右,在山路的前方,隐约出现了忽明忽暗的光亮,程仁杰等不知是什么,虽然知道已经进入了人民军控制区,但这里距离政府军控制区并不是很远,所以大家立即作好战斗准备,举着枪,向发出光亮处悄悄的摸了过去。距离发出光亮处越走越近,当靠近光亮处才发现,这里原来是雷允山脉之中的一小块平地,平地中有两座用竹子和茅草建筑的房屋,光亮就是从竹篱笆墙的缝隙中透露出来的。程仁杰等人悄悄的靠近并包围了透出光亮的房子,然后,程仁杰来到门口,“笃、笃、笃”敲响了竹门。
“是谁?”听见敲门声,一声紧张的汉语发问声从竹屋里面发出来。
听见里面的回答是汉话,程仁杰也稍稍的放松了一点紧张的心情,“大哥,开一下门。”程仁杰对里面的人说道。
“你是什么人?”屋里的人还是不放心。
“我们是人民军,请开一下门。”程仁杰再次对里面人我说道。
不一会儿,竹门“格枝”的一声,从里面轻轻的打开了,一个中年男人瞪着惊恐的眼神看着站立在屋外的程仁杰。
程仁杰双手平端着M22冲锋枪,两眼越过中年男人,迅速向屋里扫了一眼,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状况。“不要害怕,大哥,我们是人民军,有事路过这里。”程仁杰边说边跨进了屋子。后面的人也陆续的跟着程仁杰走了进来。
看着走进来的七、八个人民军士兵,中年男人赶忙招呼大家坐下。屋子的建筑形式是典型的缅甸东北山区的汉人房屋建筑形式,中间是堂屋,背面墙上正中的位置供奉着祖先和各路神仙的牌位,正中是天地君亲师的牌位,左边是主人的祖先牌位,右边是灶王柴力王的牌位。通过供奉的牌位,就可以知道主人的姓氏了,从牌位上看出,这家主人姓刘。堂屋中间有一个火塘,支着一个三脚架,平时有客人来的话,就围着火塘边边喝茶边谈事。进门的右边墙角有一张床,供平时主人午休或客人借宿时所用。左右两间是厢房,是主人和他们的子女们的卧室。
看见程仁杰等人进来,原本坐在火塘边的女主人立即起身走进了厢房,只留下男主人在招呼众人。
屋内只有几只小凳,程仁杰只好坐在堂屋内的床上。有的人则围着火塘边席地而坐。
“大哥,你也坐吧!”程仁杰招呼男主人坐下,接着与他拉开了话题,“大哥姓刘吧?”
“是的,你们从哪里来?”老刘反问道。
“我们从很远的地方过来,这里是哪里啊,怎么只有两家人啊?”
“这里是两家寨。”
“怎么只有两家啊?”
“我们两家开的地就在这个山背后,又不想和老缅住得太近,所以就搬来这里了。”
“老缅兵经常来这里吗?”
“不常来,这里已经是你们人民军的地盘了,他们不敢来。”
“那么这里属于哪个区管?”
“勐基区管,区委就在这个山背后的河边寨。”
听着老刘的回答,大家这才知道已经绕到勐基区的地方来了。不过,大家也因此而放下了宽心,不管怎样这里终归是人民军的地盘,是自己的根据地,再也不用昼夜的随时担心与政府军发生战事了。
“是这样,刘大哥,我们今晚不走了,太晚了,想在你们家时借宿一晚可以吗?”程仁杰与老刘商量道。
“行到是行的,只是没有床,只有打地铺了,也不知这里能不能睡得下。”老刘有此为难的说道。
“不要紧,就打地铺行了,你们家有稻草吧?”
“有、有,还可以分几个人到隔壁家去住。”老刘提出一个建议。
“最好不过,刘大哥,请你帮忙去叫开那家的门吧。”程仁杰对老刘说完的又转头对岩吞说道“班长你来安排哪几个人去那边家睡。”
最后,程仁杰、海鸥,李新旺到另外一家住宿,其他几人和岩吞在老刘家住。“班长,你让他们先把饭煮上,我们先过去把睡铺落实后再过来。”程仁杰说完招呼老刘向隔壁人家走去。
来到那家门外,老刘上前呼喊主人开门“二哥、二哥,开门一下,有事。”
“哎,来啦!”随着答应声,屋里发出了光亮,不一会儿,一个中年男人打着手电打开了房门。
“是这样,二哥,有几位人民军同志要在我们这里住宿,我那里住不下,过来你这边住几个。”老刘边说边将程仁杰几人迎进了房门。
“可以、可以,就是房子太脏了,怠慢了几位同志。”主人说着话,点燃了煤油灯,屋内一下子变得亮堂起来。
“那么同志,我先回去招呼了,有什么事跟我二哥说。二哥,你先忙着,我走了。”打过招呼后,老刘先行返回了他的家。
“大哥,你也姓刘吗?”程仁杰看过墙上的牌位之后问道。
“是的,我们两家是堂兄弟。”主人回答。
“哦,老家是哪里的,怎么会来到这里?”
“老家就远了,是云南勐戛那边的,祖辈就过来了。”
“原来在哪里?”
“原来在勐基坝那边,后来才搬来的。”说话间,主人去到屋后抱来了一大捆的稻草,铺在地上权当垫子,上面又用一张竹席铺在上面,海鸥他两人晚上的床铺算是弄好了,程仁杰则占据了堂屋中的那张木床。这之后,程仁杰几人和主人围在火塘边一边煮着茶水喝,一边山南地北的闲聊着,只等岩吞他们那边煮好饭后再过去。
时间不久,杨四过来说饭已煮好,让程仁杰他们过去。听到说程仁杰他们还没有吃饭,主人连忙说道:“你们还没有吃饭啊?我们也没有什么东西,我去给你们拿点腌豆腐,下饭吃。”说完,到厨房取来了一碗腌豆腐。
“谢谢大哥了!”程仁杰接过了盛有腌豆腐的碗。
来到老刘家,饭菜已摆放在饭桌上了,是用土豆和青菜混合煮的一锅大杂脍,只不过菜里加的有猪油,比起中午的那一饨饭来真是天讓之别啊,没办法,不管怎样,在根据地内是不能够摊派的,再说,也没有地方可以让程仁杰他们摊派的啊。不过,终归是有菜下饭,程仁杰他们在后方的许多时候,是没有下饭菜的,相比之下,这已经是很不错了。
饭后,程仁杰几人和岩吞他们打声招呼先行返回了另一户人家。由于已经回到了根据地内,大家也是非常的疲惫了,这里又地处深山,所以当晚也就没有安排岗哨,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回到住处,主人还没有入睡,还在等着程仁杰他们,让程仁杰倍感惭愧。“大哥,还没有睡啊?”程仁杰一进屋就和主人打招呼。
“还没有,等你们回来,黑漆漆的怕你们摸不着地。”
“没事的,我们都有手电筒的,不怕的。”程仁杰说着在主人傍边坐了下来。那个时期,对程仁杰他们来说,手电筒是必备的物品。
坐在火塘边,程仁杰又向主人询问了前往勐基区委所在地河边寨的路径,看看时间也不早了,怕影响明天他们的农活,就催促主人回去睡觉,不用陪着他们。看着主人进屋后,程仁杰几人也各自在铺位上和衣躺下,吹灭了炼油灯,不一会儿,就安然进入了梦乡。真是个难得的不用站岗的夜晚,不是吗。